“肯定要去啊,凭什么因为你的名字就欺负你,一些小破孩儿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栓子我跟你说,被欺负了千万不能一个人闷在心里,该告诉我的要告诉我,徐夫子那里也要说明白,叫他们吃点教训。”
这些话是顾栓子从来没听过的,哪怕顾大在的那会儿,他在外边儿打架犯事了顾大说的也是男娃要自己立住,别跟个女娘似地叽叽歪歪。
他告诉林真,也不过是想经林真口引出自己在学堂里遭的事,然后不去学堂。
但林真好像把他当成女娘养了,需要照顾,需要小心捧着。
头靠在林真脖颈那儿的顾栓子望着林真有几缕发丝的脖颈,片刻后问:“林叔,我已经学会了千字文,还跟你学会了算数,为什么还要去学堂里念书。”
林真听着他的话,没想到就因为今天这破事,自家小崽子都产生厌学心理了。他想了想,反问顾栓子,“栓子觉得林叔会的东西多吗?”
“多,”顾栓子毫不犹豫地点头,在他眼里,再也没有比林真更厉害更博学的人,“你会做麻辣烫,会做凉面,会做奶茶,还会写话本,会教我们算术。”
林真等他说完,道:“在栓子眼里我会的东西不少,但是在我会这些东西之前,我跟着别人学了很久,但我所学的东西,对那人来说也只是沧海一粟,宇宙微尘。”
林真说的这人是自己的小学中学高中大学,甚至是自己所在的城市,祖国,他所知所学都源于那里。
但顾栓子想岔了,他记得林真说过是跟着镇上钱少爷学的字,在林真眼里,钱少爷是这样的吗?
顾栓子的心像灌进了什么东西,很涨,很不舒服。
林真不知道顾栓子心里所想,他接着道:“这世上的人很多,事也很多,你在镇子里,就会觉得镇上很大很大了,但是镇子以外还有府城,府城以外还有郡,还有州,还有京都。”
“你可以永远待在这镇上,但是我希望当你有一天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的时候不会那么彷徨。”
林真的声音早就恢复了,尾音微微上挑,很特别。
顾栓子静静地听着他的话,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他想跟在林真身边,一辈子在镇上没什么不好。
他问林真:“那林叔想出去吗,去府城,去京都。”
“现在还没计划,以后可能会去吧。”顾栓子还太小了,他要是出去的话肯定会去远一点的地方,对孩子的成长算不上什么好事,这个年纪正是吸收东西的时候,耽误不得。
还有顾大的爹娘那边,要是没人压着,也会生出事端。
顾栓子原本的打算动摇了些许,他想,至少读到林真要出去那会儿,从林真肩上抬起头:“我们下午不用去学堂,明天早上才去。”
“不过林叔你不用去,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你要怎么处理。”八岁的孩子遇到学堂霸凌,林真想不出特别好的办法,除非自己和徐有达出面。
顾栓子望着他:“能处理好的。”
“……”他的话语不是在开玩笑,林真片刻后只能选择相信自家小崽子,“好,那我就等着栓子的好消息了。”
放在柜台后边的椅子是林真在马木匠那里定做的,比一般的椅子要宽,椅背往后延展,符合人工体学,上面还铺了棉花垫子,软乎乎的,生意不忙的时候往上面一躺,美滋滋。
但是抱着顾栓子起来的时候就有点使不上力,还越躺越深。
林真只能先把顾栓子放到地上,然后从椅子上撑起身:“我给你烧点水,你去拿身干净衣服擦一下身上,上点药油。”
林真还有林石头林柱子知道顾栓子去学堂跟人打架了,纷纷出来瞧,林小幺帮忙提水,问林真:“栓子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需不需要去医馆看看?”
“我刚刚摸了,都是些皮外伤,就脸上那儿看着最吓人。”林真一开始也是怕他伤到骨头,直到全身都摸了,才打消带他去医馆的念头。
林小幺松了口气:“那就好,没伤到重要的地儿就好。”
“栓子这孩子连话都不喜欢说,怎么会和人打架?”
“那些小破孩儿说他名字不好听,找他麻烦。”林真把素的那口锅冲洗一下,提水倒进去,直到有大半锅才停下来。
林小幺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皱着眉:“栓子有什么不好听的,咱们家还有柱子,石头铁蛋,村子里还有叫粪球的,也没见比别人傻比别人差。”
林真没说话,他的想法和林小幺一样,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热水很快烧好了,林真兑好热水,提到顾栓子的左厢房里,等他洗完澡换完衣服后拿着药油下去,把他身上的淤青都擦一遍。
突然,就在他给顾栓子擦脸上的淤青时,顾栓子问他:“林叔,我想换个名字。”
“?”
林真手底下的自制棉签顿了一下:“是因为那些学子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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