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卖身契,换路上的平稳,不是很值得。”
“原来是这样。”王钦恍然大悟。
一眼望去全是人的林子,几乎没有多少声音,都没力气说话做其他的了,只弯着脊背坐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
林真吃炒面吃得嗓子眼疼,实在咽不下去了,突然,他发现旁边的一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炒面粉,头发枯黄枯黄的,脸上的颧骨高高地耸起,两片嘴唇干裂得开了一条条的口。
就跟顾凛小时候那样,瘦得骨头林立。
他望着自己手里还剩小半截的炒面,看了看那个孩子,叹了口气,对小孩儿勾了勾手。
小孩儿立马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要不是顾忌着林真是个大人自己是个小孩儿,那眼神怕是要直接上手抢。
林真拉着他的手,让他两只手捧着,把炒熟的加了坚果碎还有糖的面粉倒在他手里:“吃的时候慢一点,用口水沾湿了再咽下去,不然容易呛到。”
林真以为这个饿狠了的孩子会立马把手里的炒面粉吃干净,没想到他只是不停地咽着口水,然后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炒面粉。
等林真倒完,他对着林真点了下头,小跑着跑到另外以后小一点的孩子身边,把炒面粉往他嘴边送。
“……”一路上见了那么多人和事,林真看着这一幕还是难受得嗓子眼疼,他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狠狠拧上竹筒杯。
突然,就在林真打算让大家轮流看守,其余人休息一下的时候,这一片荒芜的石头山里竟然响起了马匹的嘶鸣声。
林真骤然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肩膀极宽,膀大腰圆的男人骑在一匹杂花的马上,哈哈哈哈哈地狂笑着,手里的宽刀刷地劈向他右边的难民,根本来不及躲避的四五个难民连声音都发不出就惨死刀下!
而他身后几个骑马的,以及几百个跟在马屁股后头跑来的匪徒。
林真双目圆睁,拉起身边的王钦:“快跑!!!”
休息的难民瞬间如一窝蜂,四处逃窜,孩子被撞倒在地,老人被踩在脚底,所有人脸上都是绝望。
林真被挤得差点跌倒,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他,顾凛道:“往林子里跑!”
王钦黄玉文钟严等人立即跟上去,干燥的枝叶被踩碎,横生的枝丫刷在脸上还有身上,谁都不敢往后看。
“啊!”林真一个踉跄,被顾凛抓着腰扶住,顾凛看他脚下,只见他的脚被一根树干上掉落的拇指那么长的刺扎穿了,刺尖从脚背穿出来。
顾凛对跟着的其他人道:“王有财你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跑,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如果不能确定安全不要回来拿东西。”
“那你们呢!?”钟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凛道:“我背着林叔肯定没你们快,你们先走。”
“顾凛——”
“快走,再不走谁也走不了。”对面几百号人,为首的看起来还是个练家子,哪怕单独对上顾凛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更别说钟严他们,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钟严咬紧了牙,看了顾凛一眼:“好,我们安远镇见。”
钟严他们一走,顾凛迅速撕下一条布扎住林真的小腿上头,然后拔出长刺,把林真背到自己背上。
背上一个人和单独跑的差距太大了,林真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对顾凛道:“他们未必会搜林子,顾凛,你把我放下来藏好,我知道你能跑出去。”
“除非我死。”
顾凛脚步比平时慢一些,背着林真在林子里飞快掠过,那些寻常的没有骑马的匪徒追不上他,能听到的只有几匹马的马蹄声,以及那些人砍杀逃荒难民的惨叫声。
林真抿着嘴唇,默默地抱住他的肩膀,他的心又酸又疼。
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明明肩膀还不够宽阔,却把自己背了起来,如果说他刚把顾凛带回去那会儿是对一个孩子的同情心以及责任心,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把顾凛当成了家人,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一份子,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他迅速道:“此处难民多,那些匪徒不可能一一追杀,我们只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挨到不被他们发现就好。”
“这片树林太小了,在这里又太显眼,要换个地方。”这儿到处都是石头,石头路石头山,孤零零的一片树木那些人肯定会进来看一看。
顾凛嗯了一声,背着林真往与马蹄声相反的左边一拐,没一会儿便冲出林子。
荒山上还有其他逃荒的人,惊慌失措地到处跑,顾凛扫了一眼,背着林真往小山坡密集的地方跑去。
突然,一个骑马的匪徒扔着手里绑了小铁球的绊马索,狰狞笑着缠住逃荒难民的脚,催着马儿拼命地往前跑。
“啊啊啊啊啊!!!”被缠住脚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面朝下被拖行了几百米就没了声音,拖行过的石头上全是血,尖锐的石头划开了他的肚子和胸腔,里面的内脏被勾了出来,拽得长长的。
“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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