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丫鬟的话,她慢条斯理地望向千红戏班,目光在老班主身后的林真身上逗留了几秒,“这花信宴都开始了,你们千红戏班才来,这是叫我们等着你们呢?”
千红戏班的人一下子被吓得战战兢兢,老班主更是跪在地上,声音干涩地道:“请夫人饶恕,小的这等卑贱之人,怎敢让夫人等,是小的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误了时辰,夫人息怒。”
“哼,”这位何夫人望着他们一行人,涂着蔻丹的手指向林真,“你们千红戏班换了角儿了?”
老班主连忙道:“回夫人,这位夫郎是我旧年的故人,在路上遇到了,便跟小的叙叙旧。”
“叙旧?”何夫人瞧着林真,“本夫人看着不像。”
听她这意思,老班主心头沉了一下。
林真走出一步,低垂着眉眼道:“回夫人,小的确是班主旧年故人,这回来也是给班主送戏本子的。”
老班主连忙道:“夫人,旧友是来给小的送戏本子的,之前的《梅娘》就出自旧友之手。”
《梅娘》这出戏在座的贵夫人贵女几乎都听过,不少人还为梅娘哭了不少次,一听说林真竟然是写了《梅娘》的那个人,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他。
“《梅娘》是你写的?”当即有个瓜子脸的贵女问,她旁边的另外一个贵女也道,“我之前就在想能写出《梅娘》的定是个有才情的人,没想到还拥有这样好的容颜,就是可惜了些,是个哥儿。”
时下哥儿不受重视,在座的这些贵夫人贵女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竟然连一个哥儿都没有,可见对哥儿的歧视到了什么地步。
可就算是个哥儿,林真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的那件乳白色,领口袖口带纯白皮毛,扣子是珍珠做的衣衫在贵夫人贵女眼里并不值得说道,论华衣美服,她们处在大禹的最顶端。
但是那根束腰的丝绦实在是用得妙,风雅顿现,英气落拓。
更别说林真只能被称为妖异的眉眼,眉间贴着一朵拇指大的白色鲜花,肌肤莹白,眼尾旖旎,嘴唇微微带着点儿丰润。
在座的贵夫人贵女们都瞧明白了,他这是艳压了群芳。
林真对着那两个贵女行了礼,道:“能得小姐喜欢,是我的莫大荣幸。”
又有人迫不及待地问:“你说你是来给这个班主送戏本子的,可带来了,拿给我们先过过戏瘾。”
千红戏班老班主狠狠捏了一把冷汗,心都颤了起来,他和林真都几年未见了,林真哪里会给他送戏本子,他和林真都知道这不过是在何夫人面前撒的谎罢了。
要是当场被拆穿……
老班主想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林真回那个问的贵夫人:“夫人,我们家乡那儿有句有意思的话,好菜要留在后面吃,好事会在后面发生,正如夫人第一次看《梅娘》那出戏,一开始并不知道梅妖与书生有前世纠葛,只当那梅妖看中了他,想与他度度这虚虚的时日,后边才得知二人上辈子是爱侣,相爱却不得相守,至死不得见。”
“这新的戏本子也要一来就看到排好的戏才有意思,否则就泄了气儿,没那么引人入胜了。”林真明明白白,语言简洁,并不谄媚地将话掰碎了讲。
那个一开头说他有才情的贵女跟要戏本子看得贵夫人道:“习夫人,我觉着这夫郎说得很是呢,那会儿我们一起看《梅娘》的时候,可是时时刻刻提溜着心,这一看完啊,一颗心也全碎了。”
习夫人一想确实是这样,便对林真和老班主道:“那你们可得赶快把戏排出来,我等着呢。”
林真道:“是,小的一定尽快将戏本子交给班主,让他们尽快将戏排出来。”
自己样貌一般,便不喜欢容颜极盛的林真的何夫人看着几位贵女贵夫人对《梅娘》推崇备至的模样,阴阳怪气地在林真身上扫了扫,倒也没再提他们来晚了的事儿。
只是道:“那便开始吧,就演你们千红戏班的拿手曲目,《梅娘》。”
“是。”躲过了一劫,老班主后背心儿都是汗,连忙带着人下去换衣服装扮,林真自然也跟着下去了。
戏班子的人刚才都被吓到了,一离开那儿有人的腿都软了,险些跪在地上,林真把人扶着,道:“那何夫人不是好相与的,待会儿的戏千万不能出差错。”
老班主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今日多亏了林老板啊,要不然,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一切的源头就是那拿了钱却不办事的丫鬟,但那是何夫人身边的丫鬟,他们纵使说了,不想担责的丫鬟自然会把所有原因都推到他们身上,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说一些对他们不利的话。
不过要是左右都是死,老班主肯定也要咬出那个丫鬟的。
“幸好啊,幸好林老板你《梅娘》的戏本子够好,让我们演了这么几年都有人喜欢,又有你这个写的人在这儿,才让一向好面子的何夫人放下了我们来迟的事儿。”
今天就是少一环他们都要遭。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