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之中,除少数门派信仰图腾,强制门中弟子纹印外,大燕之内还有另外一个组织,同样有纹印习惯,那便是关涉前朝势力,企图寻机复辟的?光明教。
其印,为?雄踞的?鹰隼。
周妩不由?怔了怔,同时想到屹王回京时,素素曾无?意间向她提起,屹王从边域凯旋而?归,本应与梁岩一同时间返京,却因临时被圣上调遣随州,负责剿灭流窜当地的?光明教徒,这?才推迟入京时间。
可是,屹王殿下回京后已禀明陛下,教徒清缴完毕,随州再无?余祟。
若是如此,那日前在云归书院露面的?一群人,又是何处来的?教徒?
正陷入纠结之中,容与适时牵住她的?手,止住她越陷越深,同时为?她传输力量。
“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周妩声音闷闷:“原本就是复杂的?。”
不然,周家又岂会轻易陷落,盘根多年,却被一双大手拔根而?起,成为?权力交替时最可悲的?牺牲品。
察觉到她指尖在轻颤,容与握得更?加用力,用温热包裹住她的?潮凉。
“无?论?有多复杂,也无?谓前面是荆丛还是泥泽,若无?路,我为?你辟出?一条。”
他?开口,郑重其事,一字有如千钧重。
当年, 丞相府没落之际,她并不在京城内,而是身处远郊, 即便出事后她拼命探问情况,百般打?听?细节,可沈牧的刻意避之不见, 强制封锁院落,叫她与身困囹圄无异,算是彻底与外界失了联系。
她当时心凉大半, 不解沈牧为何前两日还对自己体贴周到, 用心细致,只转眼,他便像变了个人一半,冷漠的叫人觉得陌生。
那之后,他再没有现身过城郊独院,甚至毫不留情地直接与她断却联系,且相断彻底。
从此以后, 两人再未见过面。
回想最后一次接触,他们其实?并未起什么争执,亦或是不欢而散、歇斯底里, 恰恰相反, 他最后一次来见她时, 目光柔情生动,甚至主动提议为她描眉, 只是那时候两人还处于止乎礼的阶段, 周妩端持着名门闺秀的矜礼,有所顾虑, 故而并未允许他的亲昵。
沈牧则放下?拿黛粉的手,略微苦笑,与她作别。
而后来她才知晓,那一天,便是二人此世真正?意义上的诀离。
周妩当他是抛弃,是背叛,且对他怨恨至极,只是大概因?为两人的情义本就不深,她那份郁懑心结,在上青淮山和容与哥哥朝夕相处间,很快便慢慢消弭。
她渐忘了沈牧,同时更认定,沈牧亦早忘却了她,新皇登位,他这样懂得审时度势之人,不知在权衡利弊之下?,又拜倒在哪家贵女?的华裙下?,但?想来,他心机算尽,过得一定不会差。
过往云烟不值再忆,周妩回想,也只是为了能从记忆深处,寻得更多?关于周家被圣上定罪的详细细节。
她获取信息有限,更多?都为道听?途说,只知太子殿下?意欲谋反,圣上拿到确凿证据,勃然大怒,而父兄便是因?被打?成太子党羽,才遭罢黜,连坐家族。
太子被废,东宫被封。
同一天,周府同样被禁军围困,不久后父亲流放,兄长亦被贬遣于凉州荒僻处,此生远离朝政中心,建功立业之心只得难酬。
如果不是青淮山及时伸来援手,暗中帮扶,不仅兄长在凉州蛮荒之地寸步难行,父亲的一条命更是难保,至于她,身份一朝从云端跌坠泥潭,若非容与哥哥坚持将?她带走,在那样的混乱局面之下?,为保父兄安然,她走投无路下?说不定真的会选择委身强权,如果对方能帮应,她怕真是别无选择。
万幸的是,在她临渊之际,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
不陷深渊,她陷进的是一个柔温的怀抱。
容与见她沉思太久,伸手过去,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问道:“有想通什么吗?”
周妩回神,也如实?向?他告知:“只是在想,光明教会不会与太子殿下?有暗中关联。”
“太子?”
容与意外周妩会在这种时候提及萧珩,上次见面,几言接触,他只觉此人心思直,无城府,相对朝堂之事,他更关注好奇的居然是些?武林逸闻,那份热衷表现,倒不像为刻意伪装。
“为何会突然想到他。”
周妩当然解释不出理由,总不能说自己?开了天眼,早已知晓此事过后,首当其冲的便是东宫。
见她不说话?,容与开了口:“若真要与京城关联,我们首先想到的该是屹王,随州对他来说不算陌生地界,当初他用时一月,负责清剿四处隐匿的教徒,但?最后究竟是不是真的倾灭彻底,犹未可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当下?随州城内,绝对隐埋着他的眼线。”
闻言,周妩神色瞬间凝重起来,她试探地问:“莫不是屹王殿下?与我们一样,一直派人在暗中窥伺府衙,正?盯着兄长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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