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自然:“用?过早膳了?吗?”
早上轮值的宫人都是不用?早饭的,免得口中或身上留下异味,萧沁瓷熟知?这点?,自然也没有,只吃了?两?块点?心垫了?垫。但这话她不好回答,若说没有皇帝要叫她一起用?膳她不好推拒,若说有似乎又是在说谎。
换茶
自从皇帝会纠着她话中真假让她不得妄语后, 萧沁瓷便?再不在皇帝面?前说谎,皇帝太敏锐,萧沁瓷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惯会从中寻找漏洞,于是她只会模糊重点, 此刻她也自然地转移话题:“陛下,早膳已?经布好了,您要现在用吗?”
有萧沁瓷在,左右内侍都退得远远的,便连梁安也不曾上前来。
皇帝不会不明白她的顾左右而言它,对萧沁瓷的顾虑他再明白不过,他也不强求,自己到桌前坐下了。
他常年修道, 膳食清淡, 早膳也用的简陋。萧沁瓷并没有学过侍膳的规矩,早年在萧家她尚且年幼, 各院有自己的小灶,同家中长辈来往不多,后来到苏家也没有人会让她侍膳, 萧沁瓷一时倒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但照葫芦画瓢见招拆招她也是会的, 等着看御前的人都是如何做的。
皇帝净了手, 看她一眼, 见她规规矩矩立在一侧倒真有了些宫婢的模样?。梁安捧了清茶上来, 让皇帝先?润了口,他在朝会时纵然只需要同几位重臣议事, 但出来之后也难免口干,皇帝用完之后梁安便?下去了, 经过萧沁瓷身侧时轻咳一声提醒她,萧沁瓷犹豫了一瞬,见四周内侍都没有上前,恍然侍膳的事就?该由她来做了。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小菜,不知皇帝喜好,便?敛袖提筷,从远至近,先?捡了一筷白玉丝放进皇帝面?前的小碟中。
梁安咳得更厉害了。
皇帝眼风扫过去,慢条斯理道:“你咳得这么厉害,该吃药了,生了病就?下去休息,免得让人在背后议论朕待宫人严苛。”
梁安硬生生咳到一半憋回去,赔着笑说:“奴婢好着呢,许是刚才?呛了气、呛了气,现在已?没事了。”
萧沁瓷在他们的言语来往中微蹙眉心,视线在梁总管身上转了一圈,梁安此时却?低了头去,并不与她对视,自然也无?从提醒,萧沁瓷只好又盯着自己方才?夹到碟中的那筷白玉丝瞧,难道这是皇帝不喜欢吃的菜?
但是不喜欢的话膳房应该也就?不会呈上来了。
她正想?着,却?听皇帝忽问:“萧娘子,你知道朕的口味喜好?”
“——奴婢不知,”她在御前行走,不好自称贫道,也不能如往日一般不添自卑,只好同旁人一样?,“陛下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以?告诉奴婢。”
皇帝在她开口时微拧了眉,正想?要她不用自称“奴婢”,想?了想?又作罢。
“朕没什么喜好,你看着办吧。”皇帝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提筷将萧沁瓷夹的白玉丝吃了,便?不再说话。
萧沁瓷一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这时也没人能告诉她,只好挨个?夹了放到皇帝跟前。
皇帝简朴,并不做铺张之举,眼前这一桌每一碟里也就?两至三筷的量,堪堪够一个?成年男人吃饱,萧沁瓷每放一道新菜便?要去注意皇帝反应,想?从他入口后的表情上推测到底符不符合他的口味,但皇帝始终面?不改色,似乎正如他所说,他没有什么喜好,抑或是膳房就?是按着他的口味来上的都是他喜欢的,所以?萧沁瓷给他夹的每一筷他都吃了。
萧沁瓷到最后也没能判断出皇帝的口味到底如何,倒是让他吃了个?七七八八,眼见着差不多皇帝该吃饱了她便?停了手,皇帝亦没有多言。
饭后又有内侍端来香茗,皇帝这次用茶漱了口,又嚼了香叶,反复几次后才?有人连着残羹带桌一并撤了下去。
萧沁瓷这才?知皇帝前后都是用茶的,前后用的茶也有所不同,膳前所用在润,膳后用在净。她将其中细节一一记下,力求明日不再出错。
皇帝是勤政之君,不曾因修道误了政事,他日日勤勉,花在政事上的时间?远比旁人想?的要多。
萧沁瓷也是到了御前才?觉得天子除了有无?上的权势之外也要背负起更大的责任。此前她觉得皇帝沉迷修道,待人又严苛,不是明君所为,但在西苑这段时日倒真要对他改观了。天子日日不是在两仪殿就?是在西苑理政,碰上诸如年底忙碌的时候往往要至人定?方能回来,有时萧沁瓷都好奇,皇帝哪还能有那么多精力去修道。
这样?一想?他不近女色的原因似乎也能找到了,实在腾不出那许多时间?。
皇帝不喜在批阅文?书时身侧有宫人走动,但殿中又要留人伺候,御前的人都练得一副好定?力,萧沁瓷虽未学过宫人的规矩,但她在清虚观寂寥惯了,定?力反而比常人更好。
往常奉茶添水整理桌案的都是梁安,如今这个?差使就?落到了萧沁瓷身上。萧沁瓷先?是将大开的槅窗收了一半,皇帝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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