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看她默不作声的动作便知道她薄怒未消,但他没有道歉,也?没有如往常一般出言说些“你这样?也?很好”的宽慰之语。
他盯着萧沁瓷的动作,细白的腕从红衫里长出来,仿佛一折就断。但那只?是?他的错觉,萧沁瓷远没有那么脆弱,她的手撑在皇帝肩臂时?也?能掐出青紫,再往上一寸甚至能掐住皇帝的脖子。
看似柔弱的手指停在他颈侧,力度也?会让他觉得疼痛,皇帝把自己?的命门送到了她手里。所以?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柔弱,她也?有了伤害他的能力。
“阿瓷,你在意在朕面前出丑?”皇帝的问题一击即中。
水声停了。
萧沁瓷背对着他,眼里有一瞬茫然。她在意在皇帝面前的形象?不、不是?这样?,她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的狼狈,无论那个?看她出丑的人是?不是?皇帝,她都不喜欢。
她可以?示弱,示弱能引起一个?男人的怜惜,忽远忽近也?是?手段,她曾在皇帝面前展露出来的面孔都是?在自己?的本性之上再精心伪装过的结果,计较着皇帝的态度,再做出正确的应答。但她也?不是?总能猜准,有时?皇帝的反应在她预料之外。
萧沁瓷又想起在萧家旧宅中自己?同样?也?惊觉到的事,这两桩最后指向的或许是?同一个?结果,皇帝在诱导她向这个?结果发展。
“每个?人都不会喜欢自己?难堪的一面展露人前,”萧沁瓷不能沉默,沉默就意味着她听?懂了皇帝的言外之意,她模糊他话中的重点?,说,“我当然也?在意。”
这同那个?看到她难堪一面的人是?不是?皇帝没有关系。
皇帝听?懂了,但已经学会不去在意,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萧沁瓷才洗过脸,没来得擦干,她急着回答天?子的问话,忘了下一步动作。
水珠顺着她侧脸滑落,像从一片花瓣上坠落的露珠,晶莹剔透的缀在她下颌,皇帝伸手去接了那颗水珠,放在指腹捻了捻,是?冷的。
他说:“你这样?也?很好看,朕不觉得是?难堪。”
萧沁瓷心里颤了一下。她不会忽视言语的力量,萧沁瓷总是?拿言语来当作刺伤皇帝的利刃,她也?无数次说过不会相信皇帝的温言软语,但偶尔听?到的时?候难免会有所触动。
果然,人都是?喜欢听?好听?的话的。
“是?吗?”萧沁瓷淡淡说,用帕子吸尽脸上的水珠。
她扔了帕子,忽然踮脚挨近他,她很少这样?主动,把自己?放进皇帝眼底,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皇帝的心神都被萧沁瓷占据。她才被水洗过,一张脸洁白无瑕,只?有鬓角还是?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水,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
萧沁瓷知道怎样?拿捏他,猝不及防地?挨过来,呼吸拂在他颈侧,若有似无的触感能逼得他从颈侧到脊背、四肢百骸都泛起麻痒。
眼里心里只?剩下她。
想握住她,力道最好很重,不重不足以?宣泄心中的燥和欲,他能把人锁在怀里,牢牢裹住她,让她再也?不敢对自己?忽近忽远。
皇帝屏住了呼吸。萧沁瓷身上幽谧的香气少了冬雪的冷淡,多了春夜的潮湿,嗅来是?暖的,充满诱惑。
不管经历多少次,他仍旧在萧沁瓷面前丢盔弃甲,一击就溃。
萧沁瓷抬手,是?个?要揽住他颈项的姿势,皇帝一动不动地?受着,在她接近时?几乎也?要克制不住的伸手揽过她腰。
但随即她便退开了,皇帝的手擦过她翩飞的衣袖,如水的袖摆在他掌心滑过,只?在皇帝脸侧留下接近过的痕迹。
萧沁瓷用袖上的墨痕在他脸侧沾了一副泼墨山水。
“那陛下这样?也?好看呢。”她后退一步,狡黠地?笑?了笑?。
雪岭
萧沁瓷从不吃亏。
皇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沾了一手墨痕,罪魁祸首已经躲得远远的。
“你躲得倒是快。”皇帝意味不明地说,萧沁瓷偶尔的行为也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喜欢不确定,但放在萧沁瓷身上又觉得理所当然。
“哪里?是躲了, ”萧沁瓷若无其事地道,“我是要吩咐人重新给陛下换盆热水来。”
御前的人都学得精,皇帝和萧沁瓷相处,梁安便带了人退到帘外,不敢靠近,只能听见里?面絮语,先前来伺候的人也都机警地退了出去,萧沁瓷打帘吩咐人进来, 果然是让人重新换了水, 又?说:“不过?陛下英明神武,天下山川都囊括进您的身上了, 这样才配得上您的天子之威。”
“是吗?”皇帝淡淡说,辨不清喜怒。他像是被萧沁瓷这样突然的举动惊住了,在她靠近又?退开的短短一瞬没来得及反应。
萧沁瓷隔着烛光打量他, 皇帝有沉渊之势, 只有同萧沁瓷相处时神情才会缓和一二, 此刻他面上淡了下去, 隐藏的冷酷威严便浮了上来, 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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