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折回到村里,村子里的积水已经涨到了大腿处。
最后十几名村民见势不对,纷纷扛着大包小裹从家里逃了出来。
一边念叨着自己方才态度不好连连道歉,一边请求着袁奕和袁建国能腾出手帮他们拿点包袱。
袁奕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他们刚走到村口,她就又听到了系统的警报声。
但这一次,警报声变得异常的冰冷。
【泥石流爆发,将于十分钟内抵达枝阳村。】
前几天的那场雨已经破坏了山上的水土结构,还未得到喘息,又下了一场暴雨。少了树木的保护,又加上多面环山的地势,让位于“喇叭口”的枝阳村成了泥石流的必经之地。
还好,还好大家都出来了。
有“大力士”的天赋,就算是在水里,父女俩也走得飞快。
沿着铺设好的砖路,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半山腰。
回过头看去,这才几分钟的功夫,雨水上涨的速度就变得飞快,冲倒的小树、嘶叫的野兔还有几条扎在林子里的稻草人……
完了,泥石流来了!
翻滚的水声越来越大,隆隆的声响像极了泥水的咆哮,水位越涨越高,甚至路上的砖头都被冲走了不少。
“老袁!”
顺着声音看去,是李村长和村里几个被抓走的壮汉。
沿着砖路走下来,看到袁建国父女俩和村民们撤离了出来,他悬着的心这才重新放回到肚子里去。
“这大晚上的,你不是得明天才能回来?”袁建国惊讶地问道。
李村长从他手里接过村民的包袱,“城里的天气预报员说今天有暴雨,我不放心,就连夜赶回来了。”
从市里出来,惦记着村民们的安全,他们一路上都不敢耽误。可即便是如此,还是比这场雨完一步到达村子。
跟着从村里疏散出来的村民,他们来到了东边的山头。
搭好的帐篷,驱寒的火堆还有正在煮的姜汤,他们为了这次彻底做了充足的准备,不像之前,每一次避雨都像是落汤鸡一样狼狈。
听说了这些天袁建国和袁奕为村里做的事,李村长既感激又自责,膝盖一软,再次跪在了他们的面前。
“我,我真的不知道说啥了。谢谢,真是谢谢你们帮了我们村这么多,这份恩,我李铁柱绝对记一辈子!”
袁建国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哎呀,你咋光下跪啊!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好歹也是个村长,让人看了不得看轻了你啊!”
“隆隆……”
山下的水流愈发湍急,裹挟着树木和石子,冲进村子时,很快就冲散了村门口那一处本就不结实的杂物房。
担心了多年,这场泥石流还是来了。
山顶上,看着家园被毁,村民们的心里五味杂陈。一边庆幸自己逃出生天,一边又为家园被毁而神伤。
生长了几十年的故土,就这样被雨水彻底地摧毁。
河水渐渐埋没了屋顶,不少房屋都被洪水冲倒,变成了一滩碎砖破瓦。
李奶奶坐在石头上,望着村子的方向一个劲地用手帕抹眼泪,嘴里小声地念叨着:“爹,娘,是女儿不孝,女儿没能保护好咱们村啊……”
几位年迈的老人看着家园被毁,纷纷失声痛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抵过了市里迁村的通知,却抵不过老天爷的一场雨。
“村子没了,咱们是不是就可以迁走了?”人群里,一个声音小声道。
“不走!绝对不能走!”
年龄最大的陈老太爷中气十足地训斥道:“村子没了就再建,好歹这是咱们的土地,说啥也不能走!”
他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人,他的话,就是规矩,就是体统。
陈老太爷都发话了,村子里自然没有人敢开口反对。
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规矩在头上压着,还是只能把违拗的话咽到肚子里。
袁奕以为让他们亲眼目睹一场山洪,就能让他们顺应迁村的安排。没想到,老一辈的守旧思想,比她想象得更加顽固。
“凭啥?就为了老祖宗,就得让整个村子的人活在刀尖上吗?”袁奕不服地反驳他道。
她不是枝阳村的人,自然不用守村子里古板的教条。
陈老太爷两手撑着拐杖,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个白眼狼,读书读得把自己的老祖宗都给忘了!忘了自己是吃哪的水长大的了?”
他看也不看袁奕一眼,只是看着村子里那棵在洪水里摇摆着树冠的老槐树。
见陈老太爷骂自己的闺女,袁建国头一个不乐意。
念在他年龄大的份儿上,并没有跟他动手,要换个年轻小伙子,敢这么跟袁奕说话?不把他头拧下来就算他脖子硬!
“只想着老祖宗,村里的子孙都不顾了?”袁建国朝着他心口最脆弱的地方捅了一刀。
繁衍还是要靠子孙后代,若是后代的生存都不能得到保障,还谈什么继承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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