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像他为自己找好的借口一样,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被迷魂灯蛊惑的人,不断地汲取熟睡的人的温度,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即便是专业的演员司徒渺站在这里,也无法从这毫无破绽的演技中找到一点瑕疵。
就在青年得寸进尺地撩开对方垂到脸前的额发,想让亲吻的角度更加亲密时,雁行紧闭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何已知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他赶紧站起来,在轮椅上的人睁开眼睛之前,迈上黑暗中的楼梯逃走了。
果然还是有胆做,没胆自首,他颓丧地想,自己的背影一定和每一个从作案现场仓皇而逃的犯人如出一辙。
“逃犯”让站在街边的郑韩尼陪雁行打个车,自己则是径直冲向最近的一辆倒在地上的共享单车。
就是在何已知扶起单车慌不择路地跨上自行车出发的那一刻,灯牌下的杏花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眼睛——
被五彩的霓虹光映得失去了自己本来颜色的花朵,在黑夜里像青面獠牙的鬼魅一样摇曳作响。
独自一人在深夜空荡的单行道上奋力瞪踏板时,只有一个念头扎根在青年的脑中:
为什么他之前完全没有发现呢?
太过沉浸在大脑的思考中,等察觉不对,他已经骑过了两个路口。
何已知右手按下刹车,脚踩着地面,在狭窄的小道上掉了头,一边往回骑,一边看着干净的天际线。
将单车停在院子门口,他意识到,原先每次回来,都是以流苏树为坐标,从来没有错过。
流苏树不在了以后,即便看到一模一样的院墙、一模一样的门,也会视若无睹地从门前经过。
之前比赛时雁行说过的话忽然浮现在脑中:
“谁会把自己见过的一个活蹦乱跳的运动员和残疾人联系在一起呢?”????原来不止是裁判光哥,他也一样。
而雁行,要么是早就忘了这五年前的小插曲,要么是一开始就认出了他,偏偏恶趣味地瞒着不说。两种都有可能,何已知实在捉摸不透。
大胆验证猜想之后,他没有获得清明,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彷徨。
倒是小花鼬佘郁怀疑的雁行喜欢男人这件事不证自明了。
从外面看,院墙和屋顶都修复完毕,门锁也换了新的。
何已知慢慢绕到院子后面。
雷电劈倒的流苏树被砍掉了,只是地面还保留着烧黑的样子,据说被烧过的草地来年会长得更茂盛,他希望是真的。
流苏树原本站立的地方还剩下一个光溜溜的树桩,一只灰喜鹊落在上面,用木头断面积攒的露水清理羽毛。
何已知看到地面上有一些枯萎的白花,应该是运走躺下的流苏树时落下的,他想过去捡起来,人一靠近,灰喜鹊就警惕地飞走了。
他注视着小鸟消失在屋顶后面,一低头就看见树桩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绿色——
在灰喜鹊刚才饮水舐羽的裂纹里,长出了一株小小的嫩芽。
何已知回到仓库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他本打算一觉睡到晚上,结果不仅刚躺下就被骚扰了一轮,中午还被来要车的大嘴奶奶和孙老太叫了起来。
她们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从便利店买了快餐的pvc和侯灵秀回来,老人看到塑料盒装的面和米饭,就跟看到年轻人裤子上破的洞一样浑身难受:“你们就吃这个啊?这哪行啊!”
两个老太太说要给他们做饭,艺术家和大学生不擅长拒绝,又想到上次大嘴巴奶奶送的蛋糕的味道,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因为pvc的仓库里没有厨具,老太太就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顺便把面包车开回孙老太的车库,何已知也不得不被从拼图上掀了起来。
他们怀揣着一饱口福的殷切期望来到花间地小区,却发现大嘴巴奶奶做饭的水平比烤蛋糕的水平差了足足一百倍,和正常的好吃都相去甚远。
虽然这样说很厚脸皮,但几人在感激之余还是不禁感觉受到了诈骗。
离开时山竹被奶奶拉着唠嗑,先下去的pvc就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下,果不其然又被阳台上的邓老头劈头盖脸一顿爆骂。
早有预料的侯灵秀在一旁偷笑。
回去的路上,何已知绕路到附近的打印店,把在蓟北拍的流苏树发芽的照片洗了出来。
等到晚上睡觉前拿给雁行。
“给。”青年有些不好意思。
他虽然拍了很多,但手机的夜间感光不好,即使打印店店员帮忙用软件调整过,最后挑出来能看清的也只有一张,装在信封里薄薄的一层。
“这是什么?”
“昨天让你等到那么晚的道歉。”
“你是说,让我等到那么晚,并且最后还放我鸽子的道歉,”雁行接过信封,玩笑地拿在手里晃了晃,“不觉得有些轻飘飘吗?”
何已知看到他勾起的嘴角,感觉身上好像有电流经过,忍不住避开视线:“那下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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