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来这辈子从来都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他的厨艺可是打小由他爹亲自传授的,虽然比不得宫中御厨的本事,可在长顺大街上,也是有名的好口味。没想到一时贪心,为了一千两银票,竟然阴沟里翻船,眼看着连手都要保不住了。本来,看送菜的苗姑娘说得振振有词,他还忍不住在心底隐隐产生几分期待。可当她把菜端上来之后,他突然听到希望碎裂的声音,他死定了!倒是白衣公子始终老神在在的跷着二郎腿,极其傲慢的摇着扇子,用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等待着下一步发展。看着桌上这几道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菜色,他的脸色不禁阴沉了一下。“这是猪食吗?”面对他的讽刺,苗雪兰也不恼怒,笑着回道:“莫非公子其实是只猪?”众人听了都不禁觉得好笑,但碍于白衣公子等人锐利的眸光,只敢暗笑在心,同时也忍不住佩服她的勇气。“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不要命了?”没等白衣公子发怒,随从已经怒不可遏的摆出一副恶霸姿态,想要狠狠教训无礼的她一顿。“公子究竟是来这里吃饭的,还是带人来这里闹事的?”苗雪兰的质问,终于令男子的神色微微变幻了几分。用眼神抑止手下的嚣张,他面带不屑之意,提起筷子,随便夹了一口软嫩嫩的豆腐,事实上,这道麻辣豆腐的卖相只能用普通来形容,既没有艳丽的色泽,也没有什么出奇的花样。可是当他吃进嘴里之后,脸色居然瞬间变得古怪。他不解的拧着眉头,像是在品尝着某种世间珍品,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令众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接着,他又带着几分试探的表情,夹起一块炒得外焦内嫩的鸡蛋放到口中。这时,白衣公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他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神色慌张的又去夹其余几道菜,彷佛这样还不够过瘾,他一边吃菜,一边招呼伙计给他盛了一碗白饭过来。就像被饿了几天几夜的难民一样,他捧着饭碗,就着几道看似简单的小炒,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起来。直到三碗白饭下肚、再也吃不下之后,白衣公子才放下碗筷,优雅又不失狼狈的打了个饱嗝,这才发现店里的众人,正用看怪物一般的目光打量着他。他对那些充满探寻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直勾勾的瞅着苗雪兰。起身,他将桌上那张一千两银票捏了起来,递到她面前,并用狂妄到不能再狂妄的语气对她说:“本少爷看上你了,除了这一千两银子之外,你开个价格,马上来本少爷的府上,给少爷我当个煮饭做菜的厨娘吧!”苗雪兰先是一怔,随后才笑着问道:“如此说来,公子是觉得我刚刚做的这几道小菜味道还算不错喽?”闻言,男子瞬间利眸一眯,正想问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被她抢先一步。“既然这样,我可不可以认为,这场赌局,是我们赢了?”白衣公子没有马上回话,冷冽的视线一直瞅着她不放。“柳大厨的那只手,应该可以保留下来了吧?”她慢慢推开他递来的银票,一字一句道:“我只希望公子能够信守承诺,愿赌服输。你的银票我不会要,至于厨娘一职,还望公子另谋他人,我不过就是个送菜的小贩,对其他营生毫无兴趣。”说完,苗雪兰弯下腰,将放在地上的菜筐背到肩上,在白衣公子阴森可怕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走向酒楼的后厨房。傍晚,当苗雪兰背着已经被贩卖一空的菜筐回到家的时候,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奋力的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她脸色一变,急忙将菜筐解下,快步冲上前,将正打算去水缸盛水的弟弟抱了起来。“小羽,你怎么起来了?我临走的时候是怎么和你说的?病没有养好之前,不可以随便下地走动。你床边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饭菜和水,肚子饿的话先垫上几口,等我回来再做饭给你吃。偏你不听话,又趁着我不在家,跑到厨房忙东忙西,如果再把你这小身子骨累病了,你让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娘和爷爷交代?”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男孩虽然也姓苗,却不是她的亲弟弟。苗家村,是距凤阳城七百里外的一个小村落,只住了百十户人家,且几乎每家都姓苗。年仅四岁的苗青羽,是村长的小孙子。可惜三年前的一场泥石流,将整个苗家村毁于一旦。苗雪兰和苗青羽是唯二逃过那场劫难之人。为了活下去,她带着他一路要饭来到了凤阳城。艰难的生活再加上形影不离的相处,两人的感情甚至比亲姊弟还要深浓。
苗青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性格文静又很内向,但大概是因为自幼失去双亲和爷爷,又在那场灾难之中受到了惊吓,身体情况始终不太好,三天两头生病,花去了苗雪兰辛辛苦苦赚来的不少银子,这让小小的他,在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极大的罪恶感,也较之同龄孩子不知成熟懂事多少。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也很害怕有朝一日,这个姊姊会嫌他是个累赘,而弃之不理,所以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处世为人,他总是带着几分怯懦和小心翼翼。“姊,我没事。早上喝了药,睡了大概三个时辰,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别总担心我,我有力气,能干活,可以为你分担很多家务事。”他伸出小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替她抹去颊边的汗珠“今天外面很热吧,来回家里和长顺街,加起来要走上两个时辰呢,你瞧,你的脸都被晒黑了。”苗雪兰被他稚嫩的安慰给逗乐,轻轻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忍不住心酸道:“姊不怕累,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算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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