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邺入坠冰窟,他哆嗦着的手指紧紧抠住稻草席 ,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喉咙里的呜咽。
“崔家摆在你面前的是条猪狗不如的死路,但我念着咱们同源的血脉,愿意给舅舅一个机会,”梁蔚的目光带上了蛊惑,“现在咱们能谈谈了吗?”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崔邺哑着嗓子迟疑地问:“你要跟我谈什么?”
梁蔚从天牢出来时外面下起了雨,他接过了炳刃递给他的证词,大眼一扫,挺厚的一沓。
看来崔邺打算把自家的老底都给翻出来了,估计他跟崔先瑜最后的那一丝情分到此也消磨完了。
梁蔚答应要把崔邺活着送到极西,但他要崔邺拿他崔家来换。
这些年跟着太后鸡犬升天的崔家族人,做下的缺德事也不少,梁蔚要崔邺把崔先瑜和崔家众人犯下的罪状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疯子说的话估计没人能信,但若是时机合适,梁蔚也能拿着这沓纸来证明崔邺没疯。
“殿下,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辛阳跟在梁蔚身后,他替梁蔚感到不值。
“我只说把他活着送到极西,”梁蔚撑油纸伞,朝辛阳露出个带着血气的笑,“至于他在路上会发生什么,就是他自个的造化了。”
辛阳扶着梁蔚上了马车,在门帘落下后,他才轻轻打了个寒战。
姚瑛曾对梁蔚说过要把崔家的罪行公之于众,将其连根拔起,梁蔚对此表示赞同。但他与姚瑛还有一点不同,他要让崔氏父子死前的每一日都痛苦之极。
“回去吧,夫君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梁蔚的声音从雨幕里传出来,炳刃从那里面咂摸到了一丝人气。
就像暗夜独行的无家之人在茫茫夜色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盏灯。
和州
一大早,梁蔚便与李尘徽一道,站在府门前送走了梁衡。
小殿下在府上住了这么多时日,对熟识起来的李尘徽青睐有加,他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地拉着李尘徽的衣袖,说让他有空多去宫里看他。
李尘徽心道果然是童言无忌,他那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天天入宫,不过他还是蹲下身来,替梁衡整了整衣领,温言答应了。
“小孩子热闹是热闹,但是也累人啊。”李尘徽对着梁衡车架远去的方向伸了个懒腰,“这些天我陪着小殿下玩,把手上的老茧都磨薄了。”
梁蔚知道李尘徽这些天忙着给梁衡做一些木质的小玩意,这些活的确很费心力,听出了他邀功的意思,于是微笑着说:“夫君劳苦功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李尘徽拍手称好,他摇晃着脑袋,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殿下好不容易开次口,臣可得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向殿下讨要可好?”
梁蔚看见李尘徽笑得呲开了牙,像是只在冬日雪地寻到食物的狐狸,惊喜万分又得意洋洋。
他像是被这笑意感染,精致的眉梢也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叫他李尘徽觉得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疏离少了几分。
他还欲跟梁蔚多说几句,但奈何梁蔚要去督察院,而他自己也得回灵枢院去,两人只好就这么分别。
在距离京城几百里之外的和州,一处偏僻小院里此刻有人急匆匆推门而进。
“大哥!老大!”来人朝里面喊道,他来人黑色的披风下挂了满身的伤,有些地方的血水渗透出来,星星点点地落在了地上。
他步伐已是不稳之极,声音带着颤抖,却还是努力把每一个吐清楚。“有有他们的消息了!”
屋里人闻声立刻走了出来,两位男人上前把受伤的来人扶到屋内,跟着他们一起跑出来的的青年人满脸担心地看着来人。
“子庚,怎么了这是?”青年人仔细查看了名叫子庚的那名年轻人身上的伤,“谁伤的你?”
子庚顾不上这个,他还想开口说什么,但脸上的悲意再也压不住,下一刻他竟垂下泪来,低低的呜咽声让在场的人都动容。
“我去去的时候,万山门的人已经把兄弟们的遗骨抬了出来,”子庚眼底的恨意涌出,他咬着牙继续说,“那群畜牲把他们祭了阵!我隐在暗处看到兄弟们的遗骨上爬满了祭文,他们已经被抽成了人干”
子庚到底没把话说道最后,他的眼泪淌满了脸,可能是他奔波许久,骤见到自己兄弟,强撑的那一口气散掉了,他竟眼一黑一头往地上栽去。
他身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快!快把他扶到床上!”青年人对另外两个人吩咐道,又急匆匆进里屋手忙脚乱地拿了药出来。
子庚在床上恢复了点力气,他口中叫着大哥,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我看着万山门的人走完,才悄悄上前去查看,我本想着给兄弟们收了尸,却忘了侦查周围的情况。万山门的人阴险狡诈,早在兄弟们的遗骨旁布下了杀阵,我刚一靠近就被阵法伤到,差点无法脱身,但还好我身上有大哥你给的传送符,拼死在万山门的修士找来之前赶了回来。”
被他叫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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