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就在书房里,”雷·卡提斯神情恍惚地说,“我没有听到她发出任何声音。为什么?她不难受吗?不疼吗?她以前就连削水果的时候手指被刀划破皮都会哭着来找我……”
他恍然未觉地流着泪,不多,只有一滴,从他眼角静悄悄滑落下去。
源辉月安静地听完了这段开头温馨浪漫最后却以悲剧结尾的故事。
人类是一种会对他人的经历感同身受的生物,在听到他人的悲剧的时候,即便自己不曾经历过,但却好像一同感受到了故事中悲欢离合,体会到故事的主角经历过的一切。这也是自古以来那么多文学影视作品能够打动人的原因。
然而此时此刻,听完这段比虚构的文艺作品要真实无数倍的自述,源辉月的神情却依旧是冷静的,她纤长的眼睫微微垂着,肌肤在白炽灯光下如同初冬的新雪,眉眼精致却没有表情,像庙堂中垂眼看向世人的神女像。
她以这种神像般的神情端详了面前的男人片刻,忽然平静地开口,“你那天的确在书房里,因为你喝多了酒睡着了。”
雷茫然地抬起头。
“警察到现场的时候,第一时间曾经怀疑过你。他们认为可能是你在酒醉之下杀死了你的妻子,然后醒来之后将她的尸体吊起来伪装成了自杀。”
“我没有!”雷的身体猛地绷紧了,像一头被激怒的凶兽一般,眼珠蓦地覆上一层红色的血丝,狠狠朝她瞪去,“我怎么可能?我不可能杀她!”
“对,你没有杀她。因为警察发现了你妻子的遗书,手写的,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她是自愿做这一切。”
源辉月继续道,以平静得近乎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之后按照她的遗愿,媒体将她的遗书公开了,你还记得里面写的什么吗?”
“‘ i have fished the race。’”雷低声说,然后背脊慢慢地塌了下去,他的身体像一张被拉弯的弓,他慢慢抬起手捂住了眼睛,声音中的怒火消退,酿成一种无处消解的颓丧和恍惚。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件事就有结果了,她为什么不能再坚持几个月……”
源辉月冷淡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明白她的遗书写的什么。”
男人的呢喃微微一顿,略显迷茫地朝她看来。
“i have fought the good fight, i have fished the race, i have kept the faithfro now on there is reserved for the crown of righteoness。出自提摩太后书第七节,你不是基督教徒所以不知道这个吗?”
“我不……”雷迟疑地摇了摇头,与此同时他比往日迟钝的大脑终于将这句话翻译成了母语让他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他的眼睛倏然睁大僵在原地。
“据传《提摩太后书》写于罗马监狱。公元64年7月,一场大火灾席卷罗马全城,市内14区中有10个区受到破坏。尼禄王为了禁绝民间‘这场大火是王下令所放’的传言将火灾的起因推到了基督教徒身上,将他们大肆定罪。在这段对基督教徒的猛烈迫害时期中,《提摩太后书》的作者保罗在罗马被囚,锒铛入狱。”
“这本书其实是这位基督的使徒写给提摩太的书信,告诉他尽管罪恶和莫须有的指责日益增多,但他依旧忠心于自己的信仰。”
“no……”渐渐意识到了什么,雷·卡提斯身体晃了晃,那根绷紧的弦像是被人一刀剪断,他往后踉跄了一下靠在墙上。
“她留下这段话然后自杀,除了在最后告诉你对你的期盼,在我们东方有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这个行为——以死明志。”
“no……no……”
“她在用自己的死为你证明清白。雷,你真的认为你的妻子是个很胆小的人吗?胆小的是你才对吧?”
源辉月往前走了一步,她面前的男人像是惧怕什么一般,一边怔然的拼命摇着头,一边将自己贴在墙上,脱力地慢慢滑下来。
“那段时间的新闻记载,你受到丑闻影响,竞技状态一路下滑。抽烟、酗酒,媒体不止一次拍到你和队友在酒吧的照片,大部分时候身边都有超过三个以上的金发美女。”
“我没有做对不起桂子的事……”
“对,你可能的确没有和那些美女们上过床。但是你从这场战争中逃跑了。”
她冷冷地俯视这个昔日里光鲜亮丽的足球明星,像是在俯视一堆垃圾,“是你把你的妻子一个人留在战场上,让她孤立无援,让她独自面对那些利剑流矢,最后她被逼上绝路只能用这种孤注一掷的办法来为你证明清白。”
“no……”
“她也的确成功了,在她自杀之后,那些媒体总算转移了话风,你的诉讼也终于顺利开庭,你的确打赢了那场官司厘清了所有丑闻。”
“但是然后呢?然后呢,雷?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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