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无声和她对视了一眼。这会儿他们刚走到警局一楼的大厅,附近人多眼杂,他朝周围扫了扫,将那个猜测暂时按捺下来,正要换一个话题,忽然见到前头警局的大门口蹒跚走进来一个眼熟的人影。
这会儿是正中午,警局的人尤其地多,来人一进来就在门口滞住,迷失在来往的人群里。不得不说,像源辉月和他弟这样进警视厅跟进自家后花园似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普通人对于警察局或者法院这样的执法机构或多或少都存在一定的畏惧心理,警视厅光可鉴人的地板、规整肃穆的陈设,甚至里头穿着警服走来走去的警察像一座高高的城墙,天然给人种无形的压力,让人走到它面前就不由得心生畏惧地抬头仰望,不敢上前。
他看着那个中年女人像只闯入陌生狩猎者地盘的老山羊,茫然地朝着周围咩咩了几声,但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无暇将注意力分给他人,她只好无措地僵在原地。
“……辉月姐,那人好像是原佳明先生的母亲。”柯南拉了拉身边人的裙摆朝她示意。
源辉月正在编辑邮件,闻言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眸看去。这时候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她,怯懦的神色中终于浮起一丝见到熟悉人的放松,下意识往这边走了几步。
“您是……昨天的警察小姐?”
他们前一天在原佳明的案发现场见过面,女人不懂其中复杂的关系,只以为当时在现场的都是警察。源辉月也没否认,就着这个误会点了点头,引着她走到一旁,“原夫人?你有什么事吗?”
原佳明的母亲明显很拘谨,还带着未褪的悲伤和疲惫,她的嗓子在昨天就哭哑了还没缓过来,一边说话一边侧过身在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掏了掏,“昨天那位警官问我佳明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表现,我说没有,但是昨天晚上,老家的人忽然打电话来说收到了一封信……”
她从包里翻出一个白色的信封,迟疑地递过来。
在这个想说什么打个电话过去就行的时代,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已经极少有人采用邮寄信件这种古朴的联系方式了。她满面风尘仆仆,大概是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回了老家,又在大清早搭乘最早的列车赶了过来。此时信封的封口处已经拆开,显然她是自己已经看过了。
源辉月接过信封,以眼神向原佳明的母亲确认了自己可以看,这才打开封口,将里头的信纸抽出来。
信的字迹是手写的,原佳明写这封信时心底大概乱得很,连抬头都只简略地写了一个称呼,底下就是信件的正文。
【母亲,许久未见,之所以以写信的方式跟您联系,是因为这些话我不知道如何在电话中说出口。】
源辉月的手一顿,将信纸倾斜了一个角度,方便旁边以及踮起脚尖的弟弟也看清楚上头的字迹。
【您和父亲曾经教导过我,要做好事,行正路。一直以来我都是按照您的教导这样做的,我以为自己无愧于心,直到最近才发现,原来我早已陷入了巨大的黑暗而不自知……】
倒计时(十)
以客观的角度来定义的话,这是一封原佳明写给他母亲的忏悔信。
可能是怕给家人带来麻烦,信里头并未说明他陷入的黑暗是什么,大部分内容只是在写自己的纠结和苦痛。
“我看到这封信之后,觉得可能对你们的破案有帮助,就送过来了……”原佳明的母亲低着头搓了搓手,语气里透着一种让人心酸的小心。
柯南抬头看向她,忽然意识到既然她也看过信的内容,那么此刻应该也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儿子的死别有内幕,甚至他可能并不是无辜者。
他望着女人孤零零的身影,心底忽然一动,“婆婆,昨天那位老伯伯呢,您怎么是一个人来的?”
原佳明的母亲神色僵了僵,头似乎又低了几分,声音轻若游丝,“他爸不肯来……他们父子俩以前关系就不好,他爸当了一辈子老师,佳明在东京做网络游戏,他总觉得他是在误人子弟,现在信里又写了他做错了事……”
她的态度像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单薄又小心翼翼,站在警察局门口像是连腰都直不起来。
柯南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原佳明和黑衣组织有联系,最后死于对方派出的杀手手下,这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按理说这和他的父母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是现代最苛刻的律法也没有搞连坐的道理。但是一个人在社会上立足,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完全全和周围人分割开呢?
昨天收到原佳明的死讯之后警方已经第一时间对他的社会关系进行过调查,他的父亲是当地一所高中的教师,一辈子教书育人,名声很好,还得到过当地政府嘉奖,母亲是普通的家庭主妇,日常与人为善。
这是两个在原本应该在本地受人尊敬的老人,但在刚刚经历了老年丧子之痛的中午,拿着儿子的遗信站在警局门口,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脊梁上一样连头都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抬起来。
两人说话间,源辉月已经把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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