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词忽然觉得思绪模糊了片刻,周围阴冷的气息竟渐渐退去,变为了腻人的香味儿,似有奇异乐声响起,曲调如绵延溪水,又似旷远而来的低声吟唱,令人闻之便不自觉地安心。
……还生出了想要去看一看的冲动。
不对,不对!
栾青词迷迷糊糊地觉得不对劲,竭力在自己混混沌沌的思绪中挣扎出了一丝清明。
“不对劲。”栾青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玉奚生这才发现栾青词正皱着眉,紧咬住了下唇,神情迷离中又存挣扎,脸色都有些苍白。
“小鸾?”玉奚生连忙将人揽入怀,沉声唤道:“你看见什么了?不系舟里的东西连你都能影响吗?”
“乐声。”栾青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他头疼得很,不甘沉溺的挣扎中,就好似有人撕扯着他的头。
玉奚生一怔,脸色难看,低声道:“小鸾,你听见什么了?没有乐声。”
栾青词摇了摇头,有些说不出话,他已经清醒许多了,也因此满头冷汗,有些虚弱。
“罢了,先回去。”
玉奚生眼神沉冷地最后瞥了眼不系舟,将栾青词打横抱起便往回走。
幻术
直到远离湖面,那令人沉溺的乐声才消失,栾青词手挽在玉奚生肩上,缓缓吐出口气,睁开眼轻声说:“可以了,放我下来。”
玉奚生不为所动,三重雪宫的弟子已经围上来,其他宗门也都纷纷上前。
“师尊。”谢庭兰连忙问,“出什么事了?师兄没事吧?”
“没事。”栾青词已然恢复常态,推了推玉奚生的肩,“师尊,放我下来。”
玉奚生这才将人放下来。
栾青词刚站稳,路松便忧心忡忡地问道:“青鸾君,你如何了?”关怀过后,他迟疑了一瞬,才接着说:“方才是怎么一回事?”
栾青词没作声,像是在想什么,抬眸瞧玉奚生,问:“是幻术,你察觉到了吗?像是妖气。”
玉奚生像是想说什么,眉眼间带着点愠色,但最终说出口,只深深地看向小徒儿,“嗯”了一声,又说:“还有别的东西。”
“有死气,不像是活物。”栾青词还有点头疼,扶额揉了揉,才接着说:“不进入幻术范围内便无事,有些像阵,但绝不是阵法,时辰……与时辰有关。”
路松再沉得住气,这会儿也有些急,当即说道:“这湖,必定是这湖下有邪祟,青鸾君,不知可否……”
“不可。”玉奚生断然回绝,今日来此的都在试探,根本就没人打算真上那画舫去瞧瞧,玉奚生自然也是,他微微眯眸,深邃双目就这么瞧着路松,带几分审视,“路家主,你为何如此笃定湖下有邪祟?”
画舫在湖面上,失踪的人都是上了那不系舟,可路松却一口咬定湖下有问题。
众人一时间都瞧了过去。
路松见状也叹了口气,犹豫了半晌,才说道:“玉宫主,在下……也不大确定,不过有一事,禹城百姓都知晓。当年路氏迁居禹城,恰逢皖湖有妖邪作祟,食人作恶,路氏先祖出手斩杀妖邪,自此便成了守护一方的世家,所以在下才猜测会不会是这湖底的邪祟。”
他犹豫不决,看着也不太确定湖下的到底是什么。
玉奚生收回视线,也不知信没信,应了一声:“原来如此。”
“所以……”谢庭兰沉吟道,“丢了的人是被吃了?用幻术引人过去,这东西不太聪明啊,闹出这么大动静,还不知收敛。”
“也不尽然。”栾青词说,“路家主,你说的旧事,是多久之前的事?”
路松回忆了一下,说:“六百年左右吧,六百年前路氏从西陵郡迁居至此,降伏水妖,族志是这么记的,降伏而非诛杀,在下才猜测或许是先祖用了什么手段,将湖底的邪祟封住,如今不知为何跑了出来。”
栾青词暗自思量。
路松的猜测也不无道理,他想了想,回头看向湖面,在这儿瞧,便只能远远看见那精致奢靡的不系舟,却没有在湖边时所见的人影晃动。
“我再去看看。”栾青词说着就要往湖那边走。
还没走两步,就被一把攥住手腕,身后传来玉奚生微沉的声音。
“别莽撞,普通如今不会靠近皖湖,不急于一时。”
栾青词挣动了一下,“我……”
“小鸾,听话。”玉奚生加重了语气,紧攥着那一截清瘦的腕,“今夜先瞧瞧,你若真想再查,为师与你去湖边看看如何?”
栾青词犹豫须臾,便点头同意。
人群中却传来轻哼:“来都来了,还有何好拖延,若不上去查查,在外边儿能看出个什么?”
说话的是个身穿道袍的修士,手持浮尘,白发白须,端的是仙风道骨,身边跟着两个道童,瞧栾青词的眼神也多有不屑。
玉奚生“哟”一声,上下打量那道人,“这又是哪方仙山的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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