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活着就够了。”
玉奚生在愤怒,这怒意不是对着栾青词,而是对自己的。
他恨死自己那悲天悯人的性子,更恨死自己强行扭转了小鸾的心性。小鸾刚化形时,他就晓得这小家伙不简单,不仅能修炼人族的功法,还能修成灵封术,可那时候白玉团子似的小家伙性情实在是冷淡。
除了玉奚生以外,他什么都不在乎,漠视众生,哪怕是因意外施展咒术险些害死旁人,栾青词也都无动于衷,只眨了眨清透干净的双眸,平静地说:“那我以后不乱用了,师尊,别生小鸾的气。”
他会认错只是因为玉奚生动怒了,至于险些被自己杀了的人,栾青词没什么感觉。
甚至不会感到羞惭和愧疚。
人族而已,于他而言同路边的蝼蚁无甚区别。
正是玉奚生自己一步步引导着小鸾,要渡他来做人,酿成今日之局。
栾青词不会死,但疼是真的疼,他任由自己躺在玉奚生的怀抱中,这一刻无需顾及师徒名分,甚至不必为此产生往日亲密时的羞惭。
于是这疼似乎也让人甘之如饴。
“我没有死。”栾青词声音虚弱,但从他的声音中,丝毫听不出他此刻浑身伤处的疼,他轻轻地说,“那头畜牲还杀不了我,而且……他挑衅我,我忍不了。”
说到后面,栾青词自己也有些迷离。
往日也没少被挑衅,但唯有这次,栾青词真情实感地大动肝火。
玉奚生只深深地瞧着他,眼神中复杂至极,晦暗不明地凝视了半晌,他才沉沉地开了口:“小鸾,你不明白。”
栾青词还没等开口,玉奚生的吻便落在了唇角,轻柔中带着珍视。
他颤抖地说:“你伤着一分,我便要疼十分。”
栾青词沉默了。
他怎会不明白,知情识爱的人最能懂。
可他这会儿已经不太清醒,消耗太过,伤得又重,眼前一片模糊,意识也愈发地迷离,只能凭着最后的清醒,伸手压着玉奚生的后颈,主动而温和地回给了他一个吻。
玉奚生愕然愣住。
夜上寒月悬,有风拂过,他在清风明月下得到了一直以来都求之不得的吻。
再垂首,小家伙面色苍白得可怕,已经昏睡过去了。
玉奚生眼神几经变幻,从狂喜到复杂,再归于沉暗,他轻声说:“小鸾,你可知我等了有多久。”
过往漫长的无数个岁月,分别之后的每一个朝暮,被迫沉睡时浑浑噩噩的思念,他等过了许多个春花冬雪,才在今时得到了一个允准,一个回应。
“小鸾。”玉奚生呢喃似的轻语,“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识爱
兰城的动静太大,哪怕栾青词和蜈蚣只是本体交手,并未引得风云雷电,但玄都境内修为高些的修士都能有所察觉。
三重雪宫门前,三位长老齐聚。
虚风长老忧心忡忡地叹,“这妖气冲天的,什么龙神,简直无稽之谈,不过……这气息可有些强啊。”
净玄点头,“是啊,好在少主昨日也动身去了兰城。”
“宫主也去了。”
祛尘忽然出声。
另外两位倒也没什么反应,他们宫主平日深居简出的,倒是近来半年常常往外跑,先是禹城,又是狐族,这回想凑个热闹也正常。
正说着,远处有流光掠近,掀起灵流乱窜,祛尘眸光微宁,“是宫主?”
虚风和净玄交换个眼神,脸色都是一变。
玄都山和兰城相距不近,玉奚生这一来一回没费多少时间不说,赶路的架势也是风驰电掣,看上去就像出了什么事。
玉奚生没停留,径自望霜梧峰的方向去,但三位长老还是瞧见了他怀里浑身是血的人,甚至有浓烈血气残留。
“那是……”净玄长老愕然。
祛尘长老也皱起眉,轻声说:“是少主。”
虽然没瞧见,但是能被宫主这样抱回来的,也就只有他们少主了。
虚风长老难以置信道:“少主伤得可不轻,这……该不会是兰城那妖孽?”
“虚风长老,去寻些灵草给宫主送去吧。”祛尘忖量片刻后说,又转头看向净玄长老,“不知兰城境况,但宫主既然回来,想必不碍事,但庭兰和其他弟子还没回来,净玄长老,劳烦走一遭,去瞧瞧怎么回事吧。”
二人皆应下,急匆匆地分头走了。
霜梧峰上,玉奚生直接将人抱进自己屋里,栾青词还睡着,他若受伤太重便会自行沉睡,睡个几日恢复了才会醒来,当玉奚生掀开被鲜血浸透的青衣时,脸色难看得覆了一层冰。
原本白瓷似的人,身上遍布裂痕一般。
偏偏此刻睡过去的栾青词微微睁开了眼,像是挣扎着醒来,有些迷糊地轻声:“回来了?”
玉奚生坐在榻边,指尖丝丝缕缕的云白色灵气缠绕,轻柔无比地覆上那些狰狞伤痕,开口也是温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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