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春深似海。
然而不过一刹,摇光便知道自己又造次了,垂下眼皮来,仍旧是那样平淡的神色,与他相对无言。
皇帝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深深的失落,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才刚刚得到,还没来得及好好珍重,便已经失落无考。皇帝茫然转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匆匆打开锦匣来遮掩自己的无措。只见那匣子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两方手帕,皆是落花流水纹样,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皇帝素来喜欢落花流水纹,不同于江涯山水,落花流水更有一种文人的闲情。可不知怎么,如今再看,却隐隐露出几分酸涩的意味。
东暖阁的窗户不同于别处,用的是一整块一整块硕大的夕阳玻璃,在雪天更能透光,因此室内也更亮堂。皇帝循着光望向她,她迎着溶溶天光,眉目沉静。
那浩荡的天光照在栽绒地毯上,划出一条分明的界线,照亮了栽绒地毯上的各式纹样。皇帝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觉得,原来天涯也许不算远,原来咫尺之间,也可以这样地遥远。
小端亲王打慈宁宫廊子下等了好一会,才把他妈给盼出来。
太福金一出门就不住地抹眼泪,和苏塔芳春仔仔细细叮嘱了几句,这才在小端亲王的搀扶下一路出宫上了马车。
一路到府里还无话,因着丧事办完,家里没什么客人,硕大的门庭空空荡荡地,愈发显得冷清。小端亲王便在这冽冽寒风里喟叹:“唉!”
“唉你个头!”太福金瞪了他儿子的光头一眼,由贴身的女使搀扶着过上房去了,小端亲王麻溜儿跟上,一路叫着“妈”,“哎呦喂,我的亲娘哎,这怎么又生气了嘛!”
太福金到炕上盘腿坐定了,才瞅见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贴着墙根儿慢慢悠悠探头探脑地晃进来,太福金喝了口茶,顺顺气,知道这么多年了,再跟这个儿子置气真是没必要,把自己气死了他也未必能如你的意,索性哼了一声:“现眼的家伙,还不老实过来!”
小端亲王觉得很委屈,这人世间真是没意思透了,他嘟囔着也上了炕,看着他妈:“我哥子刚骂我回来,您又骂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说明你主子大慈大悲,还想着骂骂你点醒你。不像你阿玛和我,知道骂你也没用,再骂就是浪费气。”
小端亲王惟恐他妈提到他阿玛难受,赶忙岔开话题,伸着手比划:“嘿,别说,我哥子给我找了个活儿干!说这回让我好好干,干完了就在军机处谋个差事。您擎等着吧,您儿子就要出人头地,为您长大脸子了!”
太福金于是问他:“办的什么差?”
“好像是……什么祭天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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