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咱们这只是一季,用力不过在些微之处,寻常农人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遇上灾年,收成不佳,愁苦难言。你年纪也不小了,先前说要让你们历练历练,结果给成明历练到上驷院喂马去了。不若这次你先跟着大哥哥,学着办一办亲耕礼的事,一步一步地来,只要走得牢靠,慢一点都不很着急。”
议起事来,时间过得尤为快。何况是这样阴沉的天气,感受不到光阴流逝的迅疾。皇帝正在兴头上,不经意间听见自鸣钟敲了好几声,知道摇光还在外头等着,虽然开了春,久站不禁,到底还是冷的。皇帝便佯佯止住了话头,又换了家常的闲话来聊了几句,让他们跪安。
李长顺是早早接到口谕的,就煞在东暖阁门口等荣亲王出来呢,他堆起笑,给摇光递了个眼色,紧着道:“给王爷请安道福啦,主子让王爷上西暖阁再坐一坐,王爷请吧。”
李长顺引荣亲王过西边去了,平亲王自然不打算跟着去的,他忙着上如意馆挑他的画儿呢,兄弟两个在中正仁和道了别,平亲王刚准备走,却被一个宫人挡住了去路,他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成明心心念念的舒家姑奶奶么!
怎么上主子跟前做宫女了?他咂摸不透,摇光已经给他福身问安了,口中道的并不是吉祥话,只是低着头问:“端亲王会进宫来么?”
他们也不能说不熟,偶尔成明带着她出去混,也会大发慈悲地带上他,他那时候管摇光叫姐姐,其实他们俩同年,只是因为他嘴甜,见着谁都愿意叫一声姐姐,显得自己年轻么。
他点点头,跟往常一样,叫一声姐姐,并不计较她礼法上的缺失,从小一路混到大的,不在细枝末节。只可惜舒宜里氏出了那样大的事,不然今儿该叫的不是姐姐,就该改口叫嫂子了。
平亲王说会的,“明儿下午就来呢,姐姐有话让我带吗?”
摇光并没有回答,低低说声“多谢”,便绕过他,也往西暖阁去了。
荣亲王料定是她,也大抵知道她要问什么事。既然都跟了万岁爷,还念着成明,就不大好了。不过该问两句也是应当的,毕竟彼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若是不闻不问,反倒辜负了成明为她做的一切,也辜负了这十来年的情分了。
果然是她,荣亲王微微眯起眼,朝她颔首。只见摇光提起袍摆跨过了门槛,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向他行礼问安。
真奇怪,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他说不上来。荣亲王随口道起来吧,不愿再多费唇舌周旋,“姑娘是要问我成明的事情吗?他很好,再过几日,就要去上驷院喂马了。姑娘不必担心,他有我们兄弟几个照看帮衬着,出不了大事。也请姑娘记得我与姑娘说过的话,满目山河空念远,已经错过的事情,就不要空空挂念,恋恋不忘。”
他话说得明白,摇光心里发冷,知道他是有误会,不过并没有关系,她要做的事情在刚刚已经做完,荣亲王怎样想,都已经无碍。
她敛下眉眼,说是,“奴才只是担心端亲王的近况。殿下性子急躁冒进,此番能全身而退已然是大幸。”她踌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太福金还好么?”
“气急了,上了年纪的人,好得慢一些。如今不过拿汤药养着,总归是无碍的。”荣亲王打量着她,轻轻一哂,“姑娘与其操心旁人,倒不如替自己筹谋筹谋。虽说正经的三春胜景还没到,草意已先发。别东隅已失,复失桑榆。”
他意味深重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举步绕过她,兀自出去了。
酸风射眼,弯久了的身子,此时站起来,隐隐作痛。那痛刻骨剜心,竟让人不能自持。到底是春月,哪怕天阴阴的,也遮盖不住葱茏的生气,莺啼鸟啭,蜂蝶成阵。
可她的内心却荒芜一片,她茫然地长立四顾,看着大穿衣镜里头的自己。好像还是旧时模样,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的呢?开始筹谋算计,开始趋利避害,开始下意识地说谎话,做遮掩。
若是玛玛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吧,一定会亲自拿起戒尺来打她的手心。
她让玛玛失望了。
可是她只是想见到玛玛,哪怕是一面。
苹以春晖
摇光折回东暖阁里的时候, 皇帝正在窗前省读,见她不觉便笑了,远远朝她伸出手来, “话说完了?可安心了?”
她点点头,迎着皇帝的手,肌肤相触时她忽然悚了一下,皇帝却恍若未闻,引她坐在炕上,一面说,“手这样凉。”
芙蓉石的香炉里焚的乃是东阁藏春香, 有百花香气, 映衬着那灼灼桃花,攒涌出一片深浓的花阴来。
她的目光虚虚的,慢慢地嗅了会子, 才说:“东方青气属木, 主春季,宜华筵焚之,不如点窗前省读,更合宜。”
皇帝笑道,“哪里在正经看书, 这样的天气,我看你也懒懒的,不如咱们静静地说会子话好。”
她反倒笑了, “那我给您吹箫吧。”
皇帝有一管翠箫,通体润泽青碧, 坠着明黄色的丝绦。皇帝亲自将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