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小心上来给握住张仙姑拿刀的手,说:“干娘,消消气。”
祝缨也把祝大劝回屋,说:“仆人总会有的,容我再仔细找人雇来。”
祝大就在房里也高声说:“做了官儿,没个仆人像话?我就问一问,咋了?你要不愿意,我也不能强按头不是?哪有婆娘跟男人耍菜刀的?!”
祝缨把手一撂,说:“我给您也拿一把来?”
祝大被噎住了,那边张仙姑也被花姐劝得不说话了,祝大这边在屋里对祝缨说:“你早点把这事儿弄好,不就没今天这一顿了?”
祝缨也不跟他争,说:“行。”心里却一点也不着急,这事儿宁缺毋滥,是绝不能急的。真要逼急了,她宁愿去找郑熹借人。
有这一出,晚饭老两口互相不搭话,晚上张仙姑抱了被子去祝缨房里:“我今天睡这儿。”
祝缨也不劝她回去,说:“行。”
张仙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对祝缨道:“你别什么都听你爹的!这个老东西,日子不好的时候就缩脖子,日子好一点就要抖起来。这家是你撑起来的,都听了他,一家子都得要饭!”
“嗯,我心里有道理。”祝缨说。
张仙姑叹了口气:“说他不好吧,这么些年也过来。说他好吧,我实在说不出口。”
把祝缨给逗乐了。她一笑,张仙姑也无奈地笑笑:“还好还好,不嫖不赌。睡吧。”
…………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又跟没事人一样起床了。花姐来祝家有一阵子了,起初还以为是祝大对她不满,过了一阵就发现,这一家人就是这么相处的,她第二天也淡定地起床、梳洗、帮忙准备早饭。
除了张仙姑跟祝大两个人还互相瞪一瞪眼,祝缨和花姐已是谈笑自若了。
张仙姑一边吃一边说:“花姐啊,上回温家小娘子给了你些缎子、簪子,咱们怎么回礼呢?”
花姐道:“我再看她两天,看她用些什么、缺些什么再说吧。她妹子身子也不太好,还要央我看看呢。”温小娘子是温岳的妻子,因为温母身体不好,温家都是她在打理。
祝缨笑道:“圣手!”
花姐道:“只是因为熟识才找的我呢。”
祝缨道:“是因为你手段高。”
吹捧了几句,花姐催她去应卯。祝大虽与张仙姑怄气,还是老实了下来,说:“天儿热,趁早走。”
祝缨揣着加餐去了大理寺,花姐吃完了饭,与张仙姑收拾完了碗筷,先去尼庵。尼师见了她也高兴,说:“还道你不来了呢。”
花姐道:“弟子一心向佛,怎么会不来呢?”
尼师笑道:“你来念经也是真心,想学些医理更是真心。”
花姐道:“学这个也不是为了敲富贵人家的门,是想能堵穷人家屋顶的洞。”
“阿弥陀佛。”尼师宣一声佛号,招呼花姐过来接着忙。花姐也欢欢喜喜地过来,跟尼师一道配些消暑的饮品,放大锅里煮好了,让小尼姑们抬到山门外头一个棚子里,里面摆几只碗,盛了晾凉,供过路人取用。
忙完了,又向尼师请教温小娘子的妹妹的病症:“说是小产,我觉得是宫里没干净……”
尼师道:“好些病症是一看就明的,他们外头郎中治不好,是因为不能看。你能看,就比他们强多了,不必因他们治不好,你就自觉也治不好。”
花姐得了指教,过一日去了温家,先给温母复诊,见她的表情平展多了,不再是皱着脸。再与温小娘子一道去温小娘子妹妹家,为这个年轻的妇人诊治。先开一点药调理,第二天再去为她清病根,最后留下恢复调整的药方。
温小娘子姐妹俩千恩万谢,花姐心里喜悦,也只是笑笑。人家给她谢礼她也收了,预备给祝家贴补点儿,再留点儿给慈惠庵里买点药也是好的。这两年都是祝缨养家,又花钱帮她学医,她也能拿回头钱了,心情十分愉悦。
因为她这个人医术对症,温母自觉好了很多,对温岳道:“我病了这些年,你还要我跟二十岁的小娘子一般行动如风是怎的?这就很好啦!虽是府里的面子,识得这么个人,他愿意帮咱们,咱们这里见了效,又央了人情给你妹子瞧好了病,咱们就该去登门拜谢。不能叫人家说咱们不识礼数、只会占人家便宜。”
温小娘子也说:“那位大姐极温柔周到一个人,又体贴、心也好,我也愿意长久与她相好下去。听说,她兄弟也是个可靠的人,咱们交这个朋友也是很合适的。”
温岳已向甘、陆二人打听了一回祝缨之为人,两人都说她“仗义”“看着不粘人不上赶着奉承,但是心里明白”,便说:“我早已打算好了,等他也闲了,就去。”
温母道:“还等什么?晚上就去嘛!也不要吝惜东西!我说一句,你们两个是孝顺孩子,尤其是大娘,自嫁进家里来,大郎拿回家里不少,在我身上花的也多,还要费力伺候我,大娘也不抱怨。如今我好了,咱们省好些开销,以后你们两个日子也能宽裕些,也好松松快快地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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