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下出纰漏的时候,上司不出现、没有过问,这就是个懂事的上司了。
武相遇到了这样一个上司,但仍是被周娓弄得心情很不好,有点心累。自从与母亲把话说开,说明了自己知道母亲“前夫”的事,母女俩相处得比以前更自在了,她也就不在母亲面前过份遮掩自己对差使的苦恼了。
今天她带着疲态回来,武母看到了,问:“怎么?有烦心的事?”
武相道:“以前说刺儿头,现在才是真的见着了!那个周娓,竟说出是自己凭本事考过来的,不干别人的事!还说同僚用心当差是巴结男人。真是疯了!”
武母道:“那你跟个疯子计较什么?不能打发了么?”
“就是不能,”武相说,“不但我,崔姐姐也不能。我们哪能做得了大理寺的主呢?”
“那就请示祝大人嘛!他必是能的。”
“那不显得我无能了吗?”
武母笑道:“你要怎么有能耐?事情办不好,就是你无能。请教人,学会了,能耐不就来了吗?你不巴结上官,等着上官来巴结你吗?哪怕他得空漏出来一两句,你也能受用无穷了。”
“娘,您又来了。我不过是个从九品的狱丞,眼见也是没个更大的牢房叫我管,叫我升。”
“哎哟,能把官儿坐稳不叫人黜了,那也是不容易的!”武母说,“你要事事都做好了,还有上司什么事?差一点,请教一下,听我的。我先探探口风去。”
“娘~”
武母搂着女儿,笑道:“哎~”
母女两个看看这天的天色,冬天,天黑得早,就不在今天出门,武母准备明天白天去拜访张仙姑。她已看出张仙姑的底子了,世上有不少这样的妇人,自己只是平庸,但是肚子争气,你就不得不巴结她。张仙姑另有一样好处,她朴实,不好拿架子,比那等因为自己不够好就心眼儿小、看谁都觉得别人瞧不起她,必得在一些事情上有些奇怪的坚持来取得一些心理安慰因而折磨了许多人的人,实在是好太多了。
今晚不出门,武相就跟母亲撒娇:“娘,你不知道,手下就八个人,个个都是豪杰!”
她抱怨着吴氏,“她倒不跟我乍刺,可她只要在那儿,就是根刺”,因为是地头蛇,是什么都懂,是令长官不安的存在。周娓不用说了,车小娘子“人实在,可信任,有事本该倚重她的,可惜脑子不太够用就不太敢使”,付小娘子“话忒少,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个个数来,竟都是要费心的。
武母听了道:“我儿辛苦啦!”
武相搂着母亲的脖子,说:“嗯!那咱们今晚一处睡吧。”
“好呀。”
…………——
祝缨不知道自己被一对母女给计划上了,她只知道现在老吴正在她家里跟她告密。
武相说了不许将事情外泄,但是吴氏心里一权衡,可不想管她这一套。明摆的,周娓也没服气,那吴氏觉得自己就有义务提醒一下祝缨。实在不行,就把那小东西给开了算了!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得是!
她回家就跟丈夫说了:“小祝大人手里筛出去的人,京兆府还要呢!也没见干得不好!咱们可不能叫小祝大人吃亏。”
小陶说:“她叫你不说出去。”
“呸!没有她,咱们照样过活。小祝大人要是有闪失,咱们受亏!”
“那去隔壁,跟岳父大人商量一下。”
吴氏嫁得不远,自家和娘家是隔壁,回娘家跟回自己家一样。她把两家院墙上打了个洞装上门,睡觉的时候才插上,为的就是方便往来。也不用出大门,就在月亮门上敲一敲门板,说一句:“我回来了!”两口子就去见岳父了。
老吴听女儿如此这般一说,就说:“那咱们不对别人讲,然而要对小祝大人讲。你们两个跟我一同去小祝大人家,丫头,你把听到的都原样学给他。”
“小祝大人为人好,不会嫌我搬弄是非吧?”
老吴道:“那你不会少说两句?听我的,进门前先准备好眼泪。不对,你现在就开始哭一哭!去厨房,拿颗葱来!”
吴氏被亲爹押着切了半颗碎葱末子,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老吴道:“快,别染上葱味儿。就这么哭着。叫上车,走!”
吴氏哭得眼睛都红了,进了祝家就跟在丈夫身后,等父亲和丈夫简单介绍了情况之后,她才跪下来说:“小祝大人,我可太难了!上司的话,我是该听的。可又不想您被蒙在鼓里。我可真是个罪人呀!犯口舌是非!”
祝缨忙虚扶一下,对小陶道:“就看着老婆跪下呀?快扶起来!坐下来慢慢说。”
杜大姐又上了茶点,那边吴氏把怎么车小娘子说周娓,周娓怎么说,后来对骂、劝架都说了,连武、崔二人找她问话以及后来的训话都说了。
老吴关切地说:“小祝大人,您可要当心呀。这群娘们儿,以前没干过正经事,不懂规矩呐!我家这个丫头,虽然也娇惯,多少听着我们的事儿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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