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人以贱价强买好货,全家跳河。
同样的还有“贡橘”。这些祝缨都想过,但是她太了解宫里这些人了。虽不至于像汉末十常侍那样,但是特别会让别人吃亏。福禄县底子薄,伺候不起。宫市还给俩子儿,上贡的东西你还想拿钱回来?到时候宫里随手打发一点别的地方的“贡品”叫你领回去……
“贡品”可以说是一种招牌,一般人扛不动这招牌。
她点到即止,乡绅们也有读书不多的,跟邻座打听——福禄县乃至整个南府,都没什么值得“上贡”的东西,也没往京城卖过东西,他们不知道也挺正常的。
打听完了,他们都沉默了。祝缨道:“这些个办法我当然能做,我没损失,我升走了,你们再遭了罪骂我,我也听不见了。你们要做么?还是咱们先在府里、州里卖橘子?”
顾翁哭了,乡老一个传染一个,竟都落下泪来。
祝缨道:“橘子可不好卖啊,士农工商,四民之末。谈钱太俗,不谈钱又太饿,我不能叫福禄县饿着。来,咱们再合计合计怎么种……”
祝缨话到一半,童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大大大,大人!出、出、出人命了!”
命案
人命关天。
正兴高采烈的时候来了桩人命官司打扰,县中乡绅们心中虽然不快也都没有抱怨,他们也有点好奇、有点担忧,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人命。
祝缨听说出了人命,竟有一种诡异的轻松感——这行当她比较熟。比起人命案,治理一个县、让这个穷得掉渣的地方日子不那么拮据反而更有难度。
她看童波脸色苍白,问道:“有人抬尸闹衙了?”
童波被问懵了,小吴又大声问了他一回他才说:“不不不,不是的。是外面村子里死了个人。里正派人来报案了!”
关丞道:“怎么语无伦次的?哪个村,报案的怎么讲的?”
童波道:“三十里外斜柳。死得太惨了!尸首没敢抬过来。”
关丞对福禄县还算熟,知道斜柳村在县城三十里外,靠着个小山坡,因为村口有一株斜得过份的柳树而得名。
闹出人命在福禄县不能说很罕见,不过以前的时候容易“私了”,关丞等人也不往上报,汪县令也不怎么过问。福禄县的百姓也差不多习惯了。就算关丞等人想追究,也不太好找人。福禄县地广人稀的,还靠近山里,容易逃。
他代表汪县令跟祝缨交账的时候,刑狱方面可是抹得很平的。现在出了事儿,又不敢赖到上司头上,说是因为祝缨到来才让风气变坏的。
他只好说:“你又没看到,怎么敢说死得太惨?”
祝缨截口道:“死的是谁?”
童波道:“是他们村的一个后生,还不到三十岁,春耕完了大家伙儿都回家休息了。他却被发现死在了家里,人都快叫剁烂了。他娘眼都要哭瞎了,村里打发了人来报个案,必要拿住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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