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笑道:“对。”
“县令是个痛快人!请进来说!”
“好。”
两人对话很快,一旁赵苏险些没找到机会叫一声义父。
祝缨进了屋子与他对坐,对上阿苏洞主的眼睛,祝缨不闪不避开门见山:“洞主,我想亲自去你的寨子里看一看。”
阿苏洞主的笑容凝固了:“什、什么?”他一惊之下去看赵苏,只见这外甥也是一脸的吃惊,吃惊之后脸也硬了——赵苏也不知道此事。
祝缨道:“不用看他,你与我议事我也不事先告诉他。他夹在中间本就难做,告诉了他,或者多问了,他是说好还是不说好?咱们只说咱们的事儿。”
阿苏洞主道:“为什么?”
“洞主和小妹都来过了,这位树兄也来过了,我的县衙你也可进,这县城各处也随你看,无论集市又或者什么作坊,无论是田地还是各种铺子,我都不曾吩咐人阻拦也不曾防备于你们。是也不是?”
阿苏洞主面色如水。
祝缨道:“我知道信任难得,两个生人都很难互相信任,何况洞主与朝廷还有些恩怨。所以我先把门敞开了,我的诚意都在这里了。你是不是也该让我看一看你的诚意?不能我一点数也没有就要向朝廷去请示。”
她指着赵苏说:“就我带着我几个随从过去,不用你妹妹或者赵苏留在县里做人质,咱们一同动身也可。我是他义父,你是他舅舅,亲戚串个门,可以吗?”
阿苏洞主道:“县令一定要到我寨子里?不来就不答应咱们的事了?”
祝缨道:“我知道你家经历,你对官府有戒心是对的。我在尽力地改变。你山上有多少牛马茶叶?能交易多少?等我说完。福禄县虽算穷,比你山寨物产算丰富的,一具犁能换你三个奴隶,你有多少奴隶能换?就算开了榷场,这样的交易能持久吗?
我怕你的产出与我这里一比太少,几场交易下来把你的家底掏空了,那是要出事的!让我去看一看,我会筹划得更周详。同意不同意,在你。”
阿苏洞主叹了口气:“好吧。你是能人,也是个好心人,你要是有坏心我已经死了。你这么能干,不要再对别人这么讲真话啦,他们有人听你这么说,会想杀了你的。”
赵苏低低地叫了一声:“舅舅。”
阿苏洞主道:“孩子义父,你是个好人。世上却有许多的坏人,一个能人,他们得不到就要杀掉,也不能被别人用了或者成了自己的敌人。一件宝贝,他们得不到,就要毁掉,也不能让别人得到了炫耀。”
祝缨笑道:“我也是有牙的。”
陈苏洞主这才笑了出来,说:“我家的猪养得很肥,酒也很甜,可惜你不喝酒。”
“你请客,我喝。”
猎头
阿苏洞主看着祝缨,有种心头巨石落地的感觉。
他选择与福禄县合作也是情势所迫,自与祝缨接触以来,他就有一种直觉:这个县令不简单。
近来的接触也都展示了祝缨是一个有胆识、有能力、有眼光的人,但总与自己的直觉合不大上。直到现在,祝缨要去山寨里看一看,这才与阿苏洞主心中的形象完全地合了起来。
他答应了之后也不打算反悔,对祝缨道:“那我就等着县令到我家来啦。”
祝缨道:“容我将县里的事交代一下便动身,洞主若是不急咱们可以一同去。洞主才来几天呢?多歇两天也无妨。”
阿苏洞主倒也想多看两天,便说:“好!”
两人商定,祝缨把县里的事务安排一下就一同去山寨,再由赵苏陪同,阿苏洞主把妹妹留在了山下不让她陪着上山,说:“她有丈夫的人,应该陪同她的丈夫。我很放心。”
祝缨瞥到赵苏的表情,这孩子又是一脸冷漠了。
祝缨道:“娘子很担心洞主。”
“她已经看过我啦,县令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我也要留一点诚意的。”
祝缨心道,你这买卖有点赚。
她也不点破,道:“只要洞主安心。”
阿苏洞主便带着外甥重回了驿馆,每日闲时再到县城里逛一逛,闲暇之余他倒也学会了几首识字歌,对着识字碑也能对得上字,但是他的母语是奇霞语,他学会了歌的调子、看到了碑,没有对照的翻译他也没能学会字,不由气闷。
祝缨这里就畅快了许多。
她先把家里哄得服服帖帖的,家中另外三口人虽然都很担心她,却也都不得不同意她自己去。张仙姑满心担忧,仍然为她收拾了行李,说:“多带几件衣裳,老人常说上山冷。”
祝缨道:“行。”
张仙姑又说:“带个蓑衣吧,穿在身上比打伞方便。”
“好。”
“哦,对了!你得多带点儿钱!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能买通人放你走。”
她说什么祝缨就答应什么,祝缨自己也在翻拣东西——她可不想空手上门。除了例行的给山上准备些布匹、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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