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萌道:“必是想着鸿胪寺,忘了老驸马是谁!安仁公主家,他不得亲自过来操持么?安仁公主是个什么人物?她好好的时候就好强,又不爱体谅人,现在没了驸马,鸿胪寺就派个司仪令过来应付?”
祝缨道:“你现在说这个也晚了,下回早对他说才好。”
陈萌道:“也得听啊。他一门心思想的是光耀门楣,真怕他走火入魔。”
“嘘——”
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两人住了口。
陈大公子打小对内宅心思拿捏得比妇人还要准,这回又被他说中了。司仪令是被安仁公主发作了一通之后赶过来的。
公主府有自己的一套属官,办个丧事他们也能办得出来。安仁公主死了丈夫,当头一棒也是有点懵的,到儿子回来,又说了丁忧的事,没多久又有太子要带骆姳吊唁的事,安仁公主脑子里塞满了这些事。
等把这些事弄完,她看到了司仪令——这人她不认识。司仪令在鸿胪寺的地位就不算高,没人提携也到不了安仁公主面前,沈瑛把他派过来襄助丧礼,他来了就与家令调协。忙了半天,被安仁公主撞到了,正想表个功。
安仁公主愤怒了:“鸿胪寺这是要造反吗?派个司仪令就打发了我?我儿还是鸿胪寺卿呢!少卿呢?!他人呢?这就敢瞧不起我了吗?”
劈手夺过道士手里的拂尘就朝司仪令扔过去。道士正念经做法事,突然两手空了,经也唱不下去了。司仪令见势不妙,也不想为沈瑛扛这个雷,撒腿就跑:“下官这就去找沈少卿!他这会儿也该到了!”
沈瑛一听这么说,就知道事情大了!
他转身去看骆晟,才开了一个头:“驸马恕罪……”
安仁公主就派了人来叫他过去理论,陈萌见状,只好也过去问一句:“这是怎么了?”
安仁公主的家令是不太怕人的,道:“我家驸马,鸿胪寺不该就派司仪令来就打发了。”
骆晟道:“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生事了。这么些人在看着呢!明天太子还要来,闹起来像什么话?光华,你且回去。”
沈瑛脸色也难看了起来,陈萌把他拖走了。出了大门,陈萌才说:“您怎么开罪起她来了?”
沈瑛也委屈,他道:“司仪令也不委屈她呀!虽说老驸马的事该着我来,可操持丧事的细务,还是要司仪署办的嘛!如今鸿胪寺只剩一个我,我要来了,鸿胪寺交给谁?倘或陛下再有召,怎么是好?”
陈萌道:“写个公文,让司仪令带过来,告诉公主,您在为她的儿子收拾烂摊子。这丧事儿她想办成什么样、要鸿胪寺做什么,只管提!给个文,鸿胪寺能办的,都给办了,办不了的,为公主向上面请旨。”咋这么费劲呢?安仁公主就是矫情,你难道不知道?
不用说,这舅舅一准是想着死了正室自己能当家了,忘了上头还有两重婆婆。
陈萌道:“您明天,一定要先把这场丧事办好,先干事,要准备的都准备了,捧到安仁公主面前。再向她解释,您已经在做。”
沈瑛无可奈何地道:“知道了。我总也算朝廷大臣,被公主呼来喝去,真是没意思。”
“现在就别说这个了,她是先帝的姐妹,是君。这几天,您先别管别的了,把她应付了吧。她,不好弄。”
陈萌朝天翻白眼,他舅说的也不算没道理,可皇家不跟他们讲道理啊!安仁公主只要不谋反,永远能骑在大多数的大臣头上作威作福。满朝文武,她不敢招惹的人也没几个。
沈瑛道:“知道了。”
……——
次日,沈瑛早早地进宫上朝,头一天计划的露脸全忘了。只想着一会儿如何应付安仁府的事。太子要去吊唁,不为安仁,也为太子,得把这件事办妥。
好在这是他熟悉的领域,腹稿打好了,就等太子提问了。
哪知漏算了一件事,老驸马死了,皇帝为他辍朝,今天没有朝会。皇帝只召了丞相、六部九卿等拢共十来个人开个小会。
沈瑛起了个大早,会没了,他一头扎到鸿胪寺,回房就看到堆积的公文。他叫来赵苏:“老驸马殁了,我得亲自去瞧瞧,不能叫人说人走茶凉,儿子丁忧了,咱们就不管人家父亲的事了。这些,你来办吧。”
赵苏不动声色:“是。”
沈瑛着手办审查驸马的丧事,正准备着,皇帝那里派来了杜世恩,问他:“驸马过世,朕心悲痛,尔为何荒唐懈怠?”
沈瑛更委屈了:“臣不敢。”
杜世恩道:“陛下说,沈瑛,把心放到该办的事上去。做大臣的,怎么能疏忽呢?”
沈瑛又肃立听了,心想:这又是怎么了?
杜世恩面无表情地走了,沈瑛难过得要死,憋憋屈屈地想作诗述怀了。
杜世恩回去复旨。
皇帝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着,将手里的奏本往御案上一扔,又问:“太子已经出发了吗?”
“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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