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还没见到那位节帅,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这奏本就写得干巴巴的,不能显出自己的能力来。还是明天见了面,回来再写。
他又在心中模拟明天见面时的情形,作了种种推测,在脑子里把自己累了个四仰八叉。晚上躺在床上还在想:不知她如今是个什么样子,还好相处不?可别迁怒埋怨啊!
……——
祝缨抱着张仙姑,将她放到棺材里。棺材是早些年就备下的,保养得很好,板材很厚、刷的漆也很厚。里面铺着厚厚的锦被,祝缨弯下腰,将张仙姑小心地放到枕头上。
花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眼睛红红的。白天,两人不假手他人,仔仔细细地给张仙姑擦身、穿衣、梳头,花了好长的功夫。
四下一片死寂,无人敢说话,连往来的脚步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祝缨直起身来,看向门口,路丹青走上前来:“姥,使者已入客馆了,我请他明天再来。”
祝缨声音微哑:“知道了。”
路丹青眼中带着忧虑,花姐悄悄对她摆了摆手,路丹青说一声:“那我寻她们一道准备了。”又小心地离开。
天色已晚,杜大姐过来请她们去吃饭,祝缨道:“你们去吧,不用陪我熬着了。”
“那您……”
花姐道:“拿过来吧,我陪你守灵。”
幕府的人很多,真正称为“家人”的也就这两个人了,灵堂已经布置了起来,确乎该守灵的。花姐往盆里化了些纸钱、元宝,拖过两个蒲团:“来,坐这个,别往稻草上坐。”
“孝子”通常要趴在草堆里显得凄苦,花姐实在担心祝缨的身体,她盯着祝缨鬓边两道细细的白发很久了。这个时候祝缨是万不能倒下的,身体也不能受亏。
祝缨把蒲团拖到身下,盘腿坐了,慢慢往盆里续纸钱,火苗烤得脸很热。杜大姐带着几个小侍女,搬了张矮案过来,将饭菜从食盒里一一取出摆好,花姐对她们摆一摆手,她们却并不走远,都担心地看着两人。
直到祝缨拿起筷子端起碗,挟了一筷子青菜放到米饭上扒进嘴里,几个人才都松了一口气——肯吃饭就好。
祝缨连菜拌饭吃了半碗,腮鼓鼓地,突然停止了咀嚼,将碗筷往案上一放,口里的饭都吐了出来。杜大姐等人慌忙上前收拾,祝缨抬起袖子抹了抹嘴:“给我点儿茶水。”
花姐轻抚着她的背:“天儿还热着,是容易胃口不开。”
很快,地上收拾干净了,杜大姐看着花姐的眼色,把饭菜也收走,将茶放到了矮案上。祝缨道:“你们都去吧,让我静一静。”花姐道:“好。”对杜大姐等人招招手,将人带了走。
祝缨慢慢喝了一杯茶,伸出腿在地上蹬了两下,蒲团带着她往后一滑,背“嘭”一声靠在棺材上,轻轻地叫了一声:“娘。”
她沉默地倚着棺材,板着脸坐着。
花姐抱着枕头,又走了回来,杜大姐等人在后面抱着毡毯、被褥,她们安静地在一边地下了地铺,又安静地离去。花姐也拖了张蒲团到棺材边,挨着祝缨坐着,伸手揽过她靠在自己身上。
祝缨歪了一会儿,又挣扎着靠着棺材,抽噎着说:“你矮。”靠着别扭。
花姐磨了磨牙,祝缨掏出手绢儿糊在脸上,含糊地说:“你也别绷着了。”
花姐呜咽着往棺材上一靠,挨着祝缨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祝缨把脸上胡乱一擦,说:“明天还有事,京里来使册封,都要出席的,你去躺会儿吧。”
“你呢?”
“我一向睡得少。”祝缨打了个嗝。
花姐吸着鼻子倒了杯茶递给她:“喝、喝点儿,压、压一压。”
祝缨慢慢又喝了一杯茶,两人都倚着棺材,花姐道:“我叫她们都走了,没人打搅你,你也睡一会儿,这么些人都指望着你呢。”
“没那么邪性。”
花姐不赞同地说:“哪里邪性了?本来就是,安南系于你一身,她们都还嫩着。”
“我要是现在死了呢?”
“呸呸呸!”
祝缨道:“你就是操心太多,没有我,别人也还是要活的。你也不用担心她们,我只要把她们放到那个位置上,她们自己就会自己想办法,挣扎求生。我已经把她们放上去了。”
“就怕挣扎不出来……”
“那就死。”祝缨面无表情地说,“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我小时候,也没人教我要读书做官,我有现在,也不是谁教出来的。不也过来了?”
“别人怎么比得过你?眼下这样的局面,正在好的时候,也正在不能松劲的时候,你要做的大事不可以坏掉。我不想你有遗憾。”
祝缨道:“我不会遗憾。”她给了花姐一个奇怪的眼神,把花姐给看懵了。
祝缨道:“我想要的,都做到了,至于以后,谁能管得到千秋万代?我从来也没觉得要凭我一人之力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别人都是木偶傀儡,哪怕我死了也照着我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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