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亭在想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无谶的心脏陡然停住,喉咙就像被人掐紧一般,连呼吸都忘了。
“你在想什么,牧云亭就在想什么咯。”
悔恨和不甘的矛盾、情感和理智的挣扎再一次涌上心头,无谶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只能强硬扭开脸。
是啊,牧云亭的心思,无谶再了解不过了,毕竟他们都曾问道于天,都得到了天道的指教——离开
前路暗淡,趋利避害,走为上策。天道不愿自己知道的事情,就不该生出逾矩的心思。
他们迷惘彷徨,他们悔恨不甘,他们都做了离开的选择。不同的是牧云亭又回去了,一头扎进那条暗淡的路。
“为什么”无谶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至极,“牧云亭为何反悔了?”
宁非天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笑了出来。“他说,阴阳五行教导他趋利避害,可坤舆界的历史却教他‘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趋利避害、顺应天命是卦辞界修士的道,人定胜天才是邪魔歪道。可这套说法在其他界域却行不通,坚信人定胜天、逆天改命的界域不少,坤舆界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坤舆界逆流改道的分叉点是两万年前——天魔大战的胜利
自诸天万界有历史记载开始,就不断有界域惨被天魔蹂躏。但凡遭天魔入侵的界域,除了沦陷,没有其他结局。所有人都说,沦落至此的界域是触犯了禁忌,为天道厌弃。沦陷是它们的天命,是天道为界域指定的结果。
没有人打得过天魔,没有界域从沦陷的泥潭中挣扎出来。
所有人、所有界域都是这么相信的,直到封闭万年的坤舆界横空出世,逆天改命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人定胜天,生灵能扭转天运,界域能反抗天道,便成了坤舆界的共识。
修行八卦五行的修士大多选择顺应天命,无谶便是如此,出身于坤舆界的牧云亭比他们多了一重选择。
对于未曾见过的牧云亭,无谶心下多了几分羡慕,他咽了咽喉咙,问道:“然后呢?”
宁非天仰头灌了口酒呢,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然后啊,那小子折了木签,又进去了”
无谶闭上眼睛,随着宁非天的话,心神仿佛也回到了那时的湖心岛。
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中,牧云亭坦然盘腿坐下,闭眼又进入天问碑秘境,不少好奇的修士同他一起进去了,运气好的人在魔域秘境碰上了他,亲眼见证他参透的那一瞬间。哪怕他们见过同样的风景,经历过同样的事情,牧云亭悟出来了,他们连那扇门都没找到。
宁非天也进去了,牧云亭悟通的痛苦神色、直冲云霄的光柱、缓过来的后怕神情、缓缓上升的身影,一一记了下来,顺着话语流进无谶脑海里。
参透天问碑的人万年来也没几个,宁非天心中好奇,便在扶桑树下等着,没能参透天问碑的修士也在等着,还有不少闻声而来的疏狂界修士。
向来人影稀疏的湖心岛,眨眼间挤满了,各形各色的人比地面的黑色符文还多,从天问碑下一直排到碧湖外。
又过了一天,牧云亭下来了。
这一次,就连心大如宁非天,也不好上前问话了。
牧云亭低着头,藏在阴影下的脸满脸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百岁。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里,没了来时的意气风发,没了被迫放弃悟道的悔恨不甘,甚至没了悟透天问碑的害怕挣扎。
一潭死水,扔颗石头下去,别说涟漪了,连一句咚声都听不到。
宁非天脸上的笑容早已散尽,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仰头看向满天星河的夜空,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又说了起来。
“牧云亭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晚上,万千繁星清晰可见,仿佛触手可及。但是,他却没再抬头看过这天,好像满天都是妖魔鬼怪,刻意避开了。”
无谶听完,心脏揪紧了,忍不住喃喃道:“天是什么?【世界的终极】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让他变成这样?”
宁非天脸上的笑容没了,眉头皱得极紧,一字一字地说道:“不,那时的他,还没有参透【世界的终极】。他走到通往终极的大门前,还没能打开。”
“后来呢?”无谶急切地追问,他推开了吗?话还没说出口,无谶顿时呆住。
差点忘了,后来的事情,无谶已经知道了。牧云亭推开了那扇大门,悟出了【世界的终极】,然后跳崖自杀了。
“后来”宁非天的语气低了下去,自嘲地笑了笑,“再见到他,是百年后的事了。”
无谶疑惑,再见?牧云亭不是死了么?
宁非天抬手比划,“那么大个人,被装进那么小个罐子里,说起来也是好笑。”
无谶明白过来,宁非天见到的是牧云亭的骨灰。接下来宁非天又说了些什么,无谶没怎么听得进去了,他不住地想象牧云亭折签的画面,一遍又一遍。
木签、签筒、龟壳、铜钱,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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