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羡冷声道,“人嘛,不都一样。”
半日后,大宗弟子还没全部转移,防线快要破了。
住持也前去撑住阵法,然而人手还是不够,佛力稀缺。
殷羡避开众人,取出玉牌打开【相爱相杀一家人】。
【申屠不悔:你们就干看着?魔气若是蔓延开来,十天半月可消灭不了,咱们得在这破幻境耗多久?】
【跑堂:你说的我们都明白,情况已经告知佛门,他们不动我们也没办法。】
【祭:还有一个时辰就闭关锁门,坐夏结束前,佛门恐怕不会出手。】
另一边,佛门的情形与前线截然不同。
从涌泉城回来以后,尸弃佛一如既往坐在石盘前,纵横交错的线条如同海底随浪起伏的细沙,他数次拨平,口中的“她”又吹乱。
一连多日,和光来瞧来数次,他指尖的黑石始终没有落下第一子。
盘踞雨林的乌云倒下束束金雷,落在他身上,如雨般滑下,好似披上一件铄火鎏金的袈裟。
他敛眉垂目,似乎思忖什么。
林外的僧人去了又来,急得探头,又不敢冒入雨林。
她轻声提醒,“佛尊,坐夏的时辰快到了。”
佛门以西的高地,又是别一番情景。
兵士们齐齐洗了个澡,整衣束发,难得收拾干净,仔细闻同伴身上的酒气。
“定要熏得香喷喷,香死那群秃驴。千万别像十年前,那些秃驴的眼神活像咱们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不就溅了滴酒没洗干净。”
“再给我熏熏,这次我要凑在那秃驴鼻子前,熏死他,看他怎么念经顿悟。”
“老大还没好,山下有秃驴来催,说是快关门了。”
“让他等着——”朱槿扯开嗓子吼,震得身前的阿守耳朵都快聋了。“快些!”
“只差腰带。”阿守掏掏耳朵,手下动作越慢,给她系上腰带,抚平衣袍的褶皱。
疏狂界三人上前。
若鹿试探问道:“老大,你听说涌泉城的事儿了吗?”
朱槿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头都没回,“涌泉城在哪儿?”
阿守回道:“老家西边,估计有千百里吧,咱们当兵的那会儿,还是敌国的领土,听说三万年前抢过来了。”
“这样。”朱槿扯了扯发冠,“阿守,你绑歪了!”
阿守反驳道,“哪是我绑歪了,明明是你自个儿弄乱的。别动,我再给你扎一个。”
小马驹撞撞若鹿,眼神催促。
若鹿又道:“几日前,尸弃佛去了涌泉城一趟,老大知道吗?”
“去就去,我又不是他妈,知道这么多干嘛?”
阿守停手,扭头看向若鹿,“你是不是想说黑气的事儿?”
朱槿问道:“什么黑气?”
阿守说有个朋友在申屠家族手下做事,把这两天的情况讲了一遍,情报不多,也明白黑气侵染人族的关键点。
若鹿等人期待注视朱槿,希望对方出手。没想到她皱眉问道,“人传人,走火入魔?蛊吗?”
阿守道:“有可能,咱们打仗的年代就出现了控制士兵的毒蛊。过了这么多年,演变成走火入魔的邪蛊也不是不可能。”
朱槿道:“敌国是不是想把涌泉城抢回去,这一招焦土战术够狠,只要地不要人。”
对话的方向越来越偏,两人的讨论集中在实行政策的幕后之人,没有深思黑气。
未免暴露,若鹿三人不便透露更多,只好作罢。
另一位尊者,金翅大鹏雕此时正在梧桐树海,龙女凤男陪伴左右。
坐夏一年,整整一年不能相见,两位十分不舍,扯着金翅鸟的羽毛说些告别的话。
西瓜适时插入黑气的话,立即引来凤男的不满。
“正在和尊者告别,琼不要插嘴!你能随时侍候,自然不懂我等的悲切之心。”
龙女想了想,问道:“令人族走火入魔的黑气?”
西瓜点头,“不错,龙主有所耳闻?”
“我族有支偏系久居涌泉城外的深湖,几日前拖儿带女急奔回来,说了黑气的事儿,本王还以为他们借口要回归本族。”
西瓜又道:“对于黑气,龙主有何看法。”
龙主笑道:“跑回来的家伙说黑气只侵入人族,不动海族。既然如此,关我何事?要本王说,这是人族的天谴!”
凤男面露担忧,“莽山有人族聚落,恐怕侵扰兽族,看来得加紧驱逐他们。”
对于这样的说法,金翅鸟并无异见。至于对人族的仇视,它也习以为常。
此时,佛门山脚城镇。
历年以来,前来圣地朝拜的信徒络绎不绝。坐夏前夕,更是人山人海。此时距离坐夏不到半个时辰,所有拜访者争先恐后要见佛门僧人最后一面。不然下一面,得到一年以后。
几日来,传送阵的灵气便没断过,无数人涌进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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