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荷小姐,请坐。”
虚弱而清冷的声音,时不时低声咳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同,可是九色鹿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枕边人的声音。
他脑海空白一瞬,流幻不是说家里有急事,要回去处理吗,怎么会跟凤荷在一起?
九色鹿心里乱成一片,他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起身向轩窗走去。
窗下不远处一座亭子里,一袭纯白长袍、眼覆白绫的男人坐在圆桌前,他的正对面,正是九色鹿在营地里见过的凤荷。
凤荷脸色微红,不管男人说什么,她都点头,一副不敢直视男人的样子。
九色鹿放在窗棂上的手指收紧,指节发白,他并不傻,跟人类一起生活这么久,他怎么可能不明白男人母亲的意思。
怪不得锈刀把他带到这里就走,怪不得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
流幻的母亲故意让他看见这一幕,她想让他死心,想赶他走、想让男人娶别人。
如果是数天之前,也许九色鹿就顺了她的心意了,比起在宅子里孤独的一个人,比起每日坐在床边等男人回来,他更想离开这个如同牢笼一样的地方,回桉盐,回雪岭,随便哪里,只要不被抓回去,他哪里都能住下。
可是现在不行,他顺不了她的意,他肚子里有了孩子,他得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得给孩子一个父亲。
九色鹿松开手,他刚想转身,就看见了让他脑海“轰鸣”的一幕。
男人接受了凤荷的香囊。
在跟男人在一起之前,九色鹿并不知道香囊的含义,跟男人在一起后,他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赠送香囊有另外一层意思。
流幻为什么要接受凤荷的香囊?他也想娶她吗?
九色鹿心里空茫,他向圆桌走去,腿脚发软,几乎要跌坐在地。他扶着墙慢慢离开,一颗眼泪滑落脸颊,他抬手擦去。
锈刀在外面等候,看见九色鹿沉默地出来,他心底复杂地叹了口气。
“小鹿公子,让下属送您回去吧。”
九色鹿这一趟出来得极为隐秘,除了锈刀以外,无人知晓。嬿膳汀
他回到房间,坐到床上,内心空茫地想了许久,最终下了决定。
这一天晚上北辰王没有回来,他被文德皇后绊住脚步,即便心里再牵挂九色鹿,也不能提前离开。
九色鹿睡了平静的一觉,翌日醒来,他什么也没有带,直接离开宅子。
几道黑影从角落里出来,神弓手想跟上去,被锈刀拦住:“让小鹿公子离开吧。”
在皇后娘娘没有下令杀掉小鹿公子之前,作为死士的他们,对小鹿公子最大的保护,就是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北辰王殿下是他们的主子,但主子之上还有皇后娘娘,他们忠于殿下,但更忠于皇后。
九色鹿走出深巷,迎面的是络绎不绝的人群,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类,心底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走进了人群里。
他戴着帷帽,长长的薄纱垂落,遮挡住他的容貌,却遮挡不住他弱不胜衣的身段,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窥视他。
九色鹿没有察觉,他只想趁着天黑之前出城,然后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变回原形,用神通赶路。
他已经想好了,雪岭他回不去,但天下这么大,一定有适合他生存的森林,他慢慢地找,总能找到跟雪岭一样的地方。
城门口人很多,九色鹿按下内心的焦虑,排队等着出城。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很是不安,明明已经快要出城,他却总有一种再不快点就会被抓回去的感觉。
九色鹿心跳加快,他听到了身后马蹄飞奔的声音,而与此同时,城门口的士兵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语气变得温和,问了几句就让九色鹿出城。
九色鹿刚走出城门,就听到身后一道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城门关上,所有人接受检查。”
他不敢回头,混迹在人群里,加快脚步离开。
城外官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偶尔有骑着马飞奔的官差经过。每回遇到官差,九色鹿都会侧过身,他总有种感觉,如果有人要抓他,那一定是这些官差。
走了不知多久,九色鹿跟行人一起停下来休息,眼见九色鹿体力耗尽,跟了他许久的几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当九色鹿再次想要赶路的时候,几个男人围了上去,言语调戏九色鹿。
行人们看见这一幕,生怕惹事上身,纷纷离开。
“大哥,是个小哑巴,怪不得不喊救命呢。”
其中一个男人见九色鹿明明害怕得不得了,却始终不出声,就知道他们调戏的是个小哑巴。
哑巴好,是个哑巴,一会儿就没有多管闲事的人来打扰他们的好事。
另一个男人想握住九色鹿手腕,九色鹿侧身躲开,他又惊又怒,正当他想直接暴露身份,用神通离开这里的时候,一条长满倒刺的长鞭甩过来,瞬间将几个男人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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