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基本可以确认的事实又让他开始太阳穴发紧:“还有,含甲苯的工业清洗剂也没那么容易买到吧?你总得把疑点解释清楚才行。”“既然你不敢知道真相,又何必绕着圈子去了解这些信息?”“我没有不敢。”象棋桌向银霁的方向推动了几寸,“我只是想要谈话更有效率一点。”“好好好,那我接着说了,你晚上可别吓得躲在被子里哭。”“我是那种人吗?”银霁撇撇嘴。谁知道呢,滑个滑梯都吓成那样,对得起他的小名吗?“有机清洗剂不难买到,只要你认识汽修店的人。”“这样啊……那票据销毁了吗?”“……”怎么会是这个问题?“班长,你真的……”“怎么了?”“我朋友的爸爸开汽修店,清洗剂是送给我的,不留票据,你放心吧。”“他没问你要拿清洗剂干什么吗?”“我给他看了我爸爸的车型,说起来,这种清洗剂还是他推荐的。”“那就好。”元皓牗紧绷的肩膀微微塌下,看起来确实放松了不少。“至于这个延时装置是怎么运作的呢,”银霁接着复盘,“还得感谢老天爷的帮助。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下午四点到六点,西北风转成偏西风,和星期一下午一样,这样就能给橡胶管的断裂施加一个必要的外力了。”“我能说说我的看法吗?第一,你不能保证清洗剂里的甲苯含量刚好能把那截橡胶管溶解到你需要的程度,第二,天气预报未必是准的,再说风力也不能控制,你怎么保证它准时提供这个外力呢?第叁,你刚刚说有问题的吊灯就在(2)班头顶,可是学术报告厅有500个座位,参加讲座的人数我刚刚算了一下,300人有没有?反正不过350,你画的这个图,吊灯都快靠近大门了,况且它的体积肯定不小,不然怎么会把其他人吓成那样?所以我猜,(2)班的人一开始并不是坐在这里的吧?”银霁感到高兴,仿佛她写了一本天马行空的杀人手法大全,本来只是自嗨,机缘巧合下被另一人看到,内容的可行性还得到了认真分析——不只是表面的语句,还有冰山之下的潜台词——一时忘乎所以,讲起话来甚至有些手舞足蹈。“等会,你这都问了几个问题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那你先问。”“这个问题是我刚刚想到的——班长,你从小也对这方面的事感兴趣吗?”“哪方面的事?”刚问完,元皓牗就明白了:“我也说不清,大概算是感兴趣吧……”“好的好的。”银霁简直想踢开桌子跟他握手,“下次我会叫上你的。”她并不只是为自己的爱好得到他人重视而高兴。在她的构想中,近死者和她一样终日追逐着死亡,跟区区一个旁观者相比,病的程度肯定有增无减,所以多半会站在行凶者这边。这才对嘛!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她惩戒了那些缺德的特权者,找到了一个可以讨论小众兴趣的人,未公开的理论研究成果也得到证实,这算什么,叁喜临门?听到她的话,元皓牗却是脸一黑:“你还想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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