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六年未曾踏上家乡的土地,家乡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甚至于说连对于家乡的归属感都已经被磨得平淡。
但是与他同一列车的人们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那些人们,无论是男女老少,无论之前是昏昏欲睡还是焦虑不安,他们都将窗户打开,向窗外站台上的人群手舞足蹈,大声的喊叫着自己亲人朋友的名字。
设备已经老化的火车窗户摇摇欲坠,但它曾保护着列车上的人们从西伯利亚的狂风的冰雪里完好无损地回到家乡。
白千鹤有些恍惚。
他离开的时候,这里是冬天,回来的时候这里依旧是初冬。这就好像他离开的时间不过一年而已。
他在极北的地方待得太久,有些忘记家乡的冬天的温暖。
火车停下,白千鹤伸手将自己的行李提起来,被人流裹挟着,跌跌撞撞地走下火车。
从国外回来,穿着制服的学生,看起来无论如何都十分显眼。白千鹤自小体质就很好,也常常锻炼身体,再加上并未带多少东西回国,提着自己的行李很是轻松地穿过人群,而周围的人群不少都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不过他没想到那位先生会对素未谋面的一个年轻学生投出橄榄枝,不免有些疑惑。
他心底疑惑,抬眼看去,却刚好对上了对方审视的目光。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人,也感觉出来了对方眼中的敌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法,这样很不好。
白千鹤在心底暗自谴责了一下自己。
“你呢?在翡冷翠有什么收获没?”林回雪用手撑着头,眼中有期待也有半分隐含的骄傲看着他,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白千鹤心下稍有不满这样的目光,但表面依然是温柔的微笑,乖巧而认真地回答道:“见到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很多知识,也认识了很多人。”
“没有遇到心仪的人吗?”林回雪偏了偏头,喝下一口红酒,“哎呀,我还想看看你带着妻子回来呢,我还挺好奇你喜欢的女孩儿会是什么样的。”
白千鹤顿了顿,看向林回雪。
林回雪在白千鹤跟他搭话之前,就已经一个人独酌了好几杯,此刻似乎有些微醺,那双无论看向何处都如同含情脉脉的轻佻双眸在这时更是漂亮更是摄人心魄,带着微漾的水波,淡淡地瞥过来一眼。
这一眼让一向习惯于不动声色的白千鹤都稍微恍了神,但很快就被他举起杯子喝酒的动作掩盖过去。
“没呢。”白千鹤平息了翻涌的情绪,放下杯子,轻声道,“没有遇到喜欢的。”
林回雪耸耸肩:“没想到你眼光还挺高。不过也好,我可不想把我家的白菜随随便便就拱手让人。”
白千鹤没有说话,半天了才柔柔和和地说出来一个“嗯”。
舞池里又开始放起了音乐。这次的音乐舒缓柔和,男男女女们也开始向舞池里聚集。林回雪偏头淡淡看了一眼,白千鹤盯着林回雪的侧脸,终于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你想跳舞吗?”白千鹤笑着道,“我记得老师你以前有教过我呢。”
“跳舞?还是罢了吧,都多大人了。”林回雪以为他在开玩笑,摆了摆手。
“你不老。”白千鹤认真地看着他,“你很年轻的,不许这么说了好吗?”
林回雪愣了一愣,有些好笑地伸手弹了一下白千鹤的额头:“你哄小孩是吧?没大没小的,找打。”
白千鹤捂住自己的额头,终于是松了口气:“疼!”
“我都没用力!”
“就是疼嘛!”
“小骗子,可别讹我啊!”
“真的疼嘛……”
“真的假的?”看他说得那么情真意切,眼泪都快出来了,林回雪信以为真,有些慌张地往前凑过去,看白千鹤的额头,“不应该啊,我没用力的……”
白千鹤撩起自己的前额发,露出白净的额头,任由林回雪看,自己则肆意地盯着林回雪的脸。看着林回雪担心的表情,忽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不疼了?”林回雪没好气,但依旧在检查白千鹤的额头,“就知道你骗人。”
“没有,只是觉得这才像你。”白千鹤轻声道。
“……嗯?”林回雪的动作顿住了。
“这才像你。”白千鹤道,“你刚才好像一直都很拘束,在我面前不用这样的,我们明明已经认识很久了。”
林回雪闻言,默默地坐回去,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开始思索什么了。
白千鹤却突然站起了身来,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子:“在我面前你就是你,你不需要成为任何样子。”
“你还真是能说会道呢。”林回雪淡淡笑笑,“留学一趟,倒是伶牙俐齿很多。”
“所以……老师能不能再教我跳舞呢?”白千鹤抬着头,对他眨了眨眼睛,伸出了左手,“就暂时……放下一切。”
“放下那些让你露出那样表情的一切,然后陪我跳一支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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