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如此说,转身便离开了听雨居,奴婢还以为世子爷是去兰雪堂找您去了。” 云初顺势朝身后的方向望去,想起了僵立在外间的那道身影,静默片刻才开口道:“他……留在了兰雪堂。” 玉竹点了点头道:“少夫人说得有道理,侯夫人是世子爷的母亲,侯夫人病了,世子爷服侍病中的侯夫人也是应当的。” 云初不欲多谈此事,淡声道:“这会儿觉着有些干渴,替我倒杯热茶过来吧。” 玉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憨憨一笑:“奴婢这便去给您倒茶去!” 云初在临床的大炕上坐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不知裴源行找她是有何事。 今日她去侍疾,其实是带着几分私心去的,没想到侯夫人一时悲伤过度,竟说了好些她不知道的事。 前世福佑寺烧的那场大火,还有被人从外面锁死的门窗,皆证明了她死于那场大火绝非意外,而是蓄意被人害死的。 跟她调换厢房的不外乎是太夫人或是侯夫人。 今日她看到素日里端庄温柔的侯夫人,因着律哥儿的缘故,生生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她算是看出来了,侯夫人多年来一直甚是思念她的亲生儿子,半点不喜养在她屋里的庶子裴源行。 饶是这样,她还是琢磨不透这一切跟她死于福佑寺那场大火又有何关系。 可倘若就此认定想要害她性命的不是侯夫人而是太夫人,却又有个说不通的地方。 先前青竹已查明了偷偷给她送来避子汤的是颐至堂的一等丫鬟春兰,春兰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背后有太夫人在指使她,就连裴源行的乳娘姚嬷嬷也亲口承认了避子汤乃是太夫人所为。 太夫人给她下避子汤已有一段时日了,无非就是太夫人想要阻止她为裴源行诞下子嗣。 太夫人有多厌恶她、太夫人的手段有多心狠手辣,她自然是领教过的,可即便如此,若说太夫人想要害她性命,她还是有些没法相信。 倒不是她认为太夫人做不出这阴毒之事,只是谅必太夫人也不是个傻的,又怎会做出多此一举的事来。 既是已经在打着绝她子嗣的念头了,待再过些时日,太夫人大可拿她无子一事治她个七出之罪,顺理成章地叫裴源行休了她,一旦腾出了正妻之位,不就能让盈儿姑娘堂堂正正地嫁进来了吗? 拿子嗣一事作为休妻的理由,甚至还不用脏了太夫人自己的手。 这笔账,精明如太夫人,又怎会算不清楚呢…… 天色黑得极快,酉时屋里便已掌了灯。 裴源行仍未归来,云初也不再等他一道用饭,吩咐下人摆了饭,独自用了晚膳。 沐浴过后,她看了一会儿香谱便睡下了。 心里还在琢磨着前世的那场大火,翻来覆去了几次却依旧难以入眠。 睁眼间,瞧见床幔前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她微一怔神便反应过来,应该是裴源行回来了。 她阖上眼,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外佯装已经睡了。 很快净房里便响起了水声。 片刻后,水声止住了,由远及近响起轻弱的脚步声,裴源行抬手掀开了床幔,轻手轻脚地躺了下来。 清冽的沉水香从她身后袭来,清浅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下一刻他便伸开手臂拦腰抱住了她,轻轻地将她揽入怀里。 云初顿时浑身一僵。 他倒没有半点做那档子事的兴致,只是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处。 慌乱了一天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他缓缓闭上了双眸。 姨娘死了,将他一个人丢在了侯府; 连多年来将他视为己出、如眼珠子般护着他的姚嬷嬷也背叛了他; 而侯夫人,更是一刻都不曾将他当作过她的儿子。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 幼年时的他还是真是蠢啊,好久后才意识到他不过是父亲强塞给嫡母、替大哥孝顺她,却多年来都没能讨得嫡母半点欢心的替身罢了。 他眼眶逐渐转红,忍不住将怀里的人儿愈发抱紧了些。 初儿,别离开我。 即便为了前世的事怨着我、恨着我,也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我。 身后的男人牢牢地将云初圈在怀里,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奇怪的很,裴源行分明一句话都没说,云初竟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浓浓的哀伤萦绕着。 她一时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定是今日侯夫人说的那些刺心话伤到了他。 裴源行的大哥夭折,最悲痛的必然是侯夫人。 她失去了自己的亲骨肉,自己的夫君竟将他跟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塞她屋里,妄想着凭那孩子一张神似的脸就能取代侯夫人心中的律哥儿。 侯爷这般行事,既伤了侯夫人的心,又将裴源行置于何地? 侯夫人每每看到裴源行那张脸,只会逼迫她回想起,裴源行还好端端地活着,她自己十月怀胎的律哥儿却早已去了,府里的人,乃至于律哥儿的父亲,都早已将律哥儿忘得一干二净。 这叫侯夫人如何能不怨、不恨? 侯夫人是无辜的,更遑论当时才年仅五岁的裴源行了。 他那个年纪,又只是侯府里的庶出儿子,他又能作什么主? 刚失去了自己的亲娘不久,又被侯爷利用生生成了律哥儿的替身,被侯夫人无视和不喜。 云初的眼里莫名覆上一层水雾。 她自己也说不清她是同情裴源行的处境多一点,还是因着同病相怜的缘故替他觉着难受。 跟他一样,她也是个爹不疼、后娘不爱的人。 三妹妹沁儿两岁的时候,她的亲娘孟氏就逝世了,没过多久,父亲便娶了邢氏当继室。 父亲本就是个有野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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