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看着顾礼桓,一双清冷的眸子分外阴沉,“你口口声声说着侯府不是云初的安身之地,那顾家又该如何说?难道顾郎君就此认定,顾家定是云初的好归宿吗?” 顾礼桓依然面色如常,淡声道:“我们顾家跟云家,本就有着多年的情分,家母和孟伯母,早在多年前便已约定了我和云初妹妹的婚事。” 裴源行面上虽仍保持着镇静,眼尾却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倘若真如顾郎君所言,顾云两家早已定下婚约,顾郎君又为何迟迟不去云家提亲迎娶云初为妻?如今在此提起多年前的陈年老账又有何意义!” 分明是顾郎君自己白白蹉跎了时间,眼睁睁地看着云初嫁给了旁人,却在他面前惺惺作态,摆出一副深情模样,当真是可笑至极! 顾礼桓浑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坦言道:“当初我不曾上门提亲,是想等我有了功名后,风风光光地娶云初妹妹进门。” 云伯父如何瞧不上眼商贾之家,他又怎会不知? 他不能让云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是以他苦读诗书,决意在仕途上闯出个名堂后再去求娶。 有了官职在身,谅必云伯父也不至于拒了他的提亲。 他敛了敛眸,掩去眼底的无奈:“北定侯府和云家定下婚事的时候,科举在即,家里人怕扰了我情绪,便死死瞒住了你们的婚事不让我知晓。” 他闭了闭眼,遂又睁开了双目,“倘若当初我一早便知道云初妹妹会嫁入侯府,我定会放手去搏一把!” 即便最后云伯父还是不答应他的提亲,起码他试过了,也不至于如今日这般后悔莫及。 裴源行半晌无话。 “裴世子只是心有不甘。容顾某直言一句,难道为了你的心有不甘,你就忍心让云初妹妹一辈子都过得这般悲苦吗? “自孟伯母病故后,这些年来云初妹妹已然过得极苦,还望裴世子不要再让她继续苦下去了。纵使再不满云家,也请裴世子能体谅云初妹妹,还她自在。” 裴源行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一时亭子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顾礼桓眸光微闪,忽而问道:“还是裴世子心悦云初妹妹,所以才不愿放手?” 人来都来了,没道理不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在公主府里的梅花园好好赏梅。 晋王妃本想着跟云初一道逛园子的,偏巧被席上的一位贵妇耽搁了,云初知道自己杵在一旁怕是不妥,很识趣地朝对方微微颔首,便先带着青竹离席了。 长公主府上的吟梅园果真名副其实,梅花开得正艳,有几株红梅开得格外好,虽非什么特别名贵的品种,却看着分外别致,云初上前几步,微微阖眼轻嗅着梅花的香气,须臾,她的大氅上仿佛都沾染上了红梅的浅淡香气。 裴源行负手立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园子里开满了各色的梅花,可在他鼻尖萦绕的还是那股淡淡的、早已熟悉的黄梅香,清新淡雅,带着她独有的温婉。 他有片刻的失神。 青竹倒是警觉,忙低声提醒道:“二姑娘,世子爷过来了。” 云初睁开双眼转过头去,见他朝她走来,云初屈膝向他行了一礼:“见过世子爷。” 裴源行轻轻颔首,静默几息才回了句:“好久不见。” 云初的嘴角不由弯出一个弧度:“世子爷,自那日雪夜,不过过去了十来日。” 她记得,那晚下了雪,他坐在她家门前,隔着一道门跟她谈心。 裴源行心里一阵恍惚。 她并不晓得,逛夜市那日,他也在。 如此算来,他也就两日不曾见过她,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已多日不曾跟她见过面了。 云初见他沉默不语,礼节性地问道:“适才听晋王妃提起,今日前来赴宴的郎君们会比骑马射箭,世子爷不过去瞧瞧吗?” 裴源行自然清楚她说的那些郎君为何而来。 建安长公主明面上邀请了宾客来赏花,还布置了场地说是要让郎君们切磋一下他们的骑马术和箭术,实则不过是为了儿昭华郡主相看一个如意夫婿。 云初不会以为他也是为了此目的而来的吧? 裴源行敛眸掩去了心思:“这风头还是让他们去出吧,毕竟他们愿意过来,也是知道长公主今日摆宴就是为了替昭华郡主招婿的。”他顿了一息,泰然自若地道,“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云初愣了一瞬,弯了弯唇,道:“原来世子爷也听说了啊。” 到底还有人没看透建安长公主的心思么? 裴源行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笑颜上,也跟着清浅地勾了勾唇:“我自是知道的,毕竟今日这赏花宴的请帖,还是韩子瑜送于我的。” 他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继续道,“韩子瑜从他父母的口中得知了长公主的心思,说什么也不愿过来了,最后才便宜了我,让我平白得了这张请帖。” 至于他过来是为了见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虽说得含蓄,可云初素来聪慧,哪会听不明白韩子瑜为何不愿赴宴,不禁感叹:“韩公子的父母倒是开明。” 据闻昭华郡主的容貌,家世和才情皆是拔尖的,且难得的是性子爽朗,一派天真浪漫,实在很难想象会有做父母的肯以自己孩子的心愿行事,放弃这门亲事。 裴源行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地道:“韩御史凡事看得比较通透,想要夫妻和睦,感情才是基础。若是没有感情,纵然门当户对,也是枉然。”他看着她,目光专注,问道,“云初,你说是不是?” 居仁斋。 早过了掌灯时分,裴源行依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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