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相丛生,确实顾不上河西。”
韩昭文只有叹息,“我也明白,朝廷有朝廷的难处。”
沈铭委婉道,“河西军几个月前才经过大战,就算此次未能出兵,陛下也定能恤谅。”
韩昭文却是摇头,“韩家得民心拥戴,皆因能守护百姓,若是任西州给蕃人夺去,如何还能咸服各族,当一方节度使。”
沈铭默然,他也明白韩家要凝聚人心,就不可能放弃任一州,强胜时还能做到,眼下五军不和,蕃人侵扰不断,朝廷又无力援应,一旦败了就难看了。
韩昭文心中虽忧,反而安慰起他来,“舍弟颇擅行军打仗,哪怕情形不利,也定能顺利驱除蕃军。”
马车外忽然传来响动,有女子扑近,叫嚷道,“沈大人,请救救我家娘子!”
沈铭愕然挑帘,望见了楚翩翩的侍女。
原来楚翩翩得了沈铭一诺,满心欢喜的等待,不料昨日听闻一事,宛如晴天霹雳。
大皇子府要递进美人,教坊司的官员将楚翩翩报上,不久就要将她送入府中了。
沈铭心头倏沉,官妓脱籍不易,相府的名声更要谨慎,他转了几道弯,托旁人之手打点,眼看事情将成,竟生了意外。这是教坊司的讨好之举,李涪未必知情,一旦向他提及,定会乐意送个人情,然而如此一来相府就与大皇子有了沾惹,父亲是万不会允的。
马车停在僻处,沈铭在车内沉默,侍女不敢催,在车外流泪叩头。
韩昭文一听就知利害,明白他难以决策,让随从将侍女送回,私下对沈铭言语了一番。
李涪的宅邸深处有一方密室,连皇子妃也不能入内,每逢他心情极差,就会避进去休养两天,等出来已是心境平和,手持佛珠,一派和气的笑颜。
密室建在地下,数间华屋相接,用具无不奢华至极,桌案床榻镶金嵌玉,架上明珠为烛,波斯软毡铺地,燃着贵逾黄金的奇香,一众奴仆在外间环伺,静悄悄的等候。
里间的屋子隐隐传来凄厉的惨叫,然而地下重屋相迭,狭道深长,绝不会为地面上听闻。
门终于开了,李涪优雅的踏出,将带刺的鞭子一抛,侍女跪地奉上金盆,服侍他洗净双手。
一名内监跪地,“禀殿下,南曲传报,楚翩翩秋游时不慎坠下山崖,人没了。”
李涪一顿,取过布巾擦手,“可有寻到尸身?”
内监低眉卑声,“山高林密,并未寻见。”
李涪面无表情,语气冷漠而阴戾,“好个沈铭,不愿做薄情郎,连求我一声也不肯,却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
内监战战兢兢道,“已经着人盯着,随时监看沈相公子的出行。”
李涪重重一踹,踢得内监滚地,“废物!以沈铭的谨慎,哪会将人留在城内,必是已经送远了,还盯有什么用!”
沈桐身为宰相,在朝中举足轻重,其子沈铭为天子草诏,军机大事无不入耳,李涪一直想收为己用,得知他为楚翩翩脱籍,定是有了情义,就打算借势拿捏,只等沈铭来求。
哪怕沈铭郎心如铁,忍了不救,李涪也能弄一场杨素赠姬的妙戏,迫得对方承情,一旦拢住沈铭,沈相就难再持中。谁想到沈铭如此一举,算计全然落空。
李涪恼怒之极,沈府一时又动不得,他冷笑一声,打开金柜,挑了根新鞭子,“罢了,这笔帐以后再算,里头的抬去埋了,再送一个过来。”
肃州变
◎裴家如今到底听谁的?◎
河西军情如火,不待天子诏令,韩平策已经开始点兵,此次四军出征,唯独裴家的锐金军未动,拒绝了节度使的调遣。
大军远赴西州迎敌之时,各州的商队依然在穿梭往来,远道尘土弥漫,驼铃与蹄声杂踏。
黄昏时分,一支风尘仆仆的大商队进入了肃州城。
肃州位于河西中部,古雍州西界,夏至战国为西戎之地。东边为甘州,南边为祈连山的雪岭,西行可至沙州。城内佛风极盛,大寺林立,宝塔庄严,僧俗混杂而居,有半城商贾半城庙之称。
商队的头领是个女郎,容貌娇秀,身姿却很利落,双颊带着晒伤与尘灰,吩咐手下,“先到寺里将货物交清,把打点的物件备妥,同时着人去商驿安排食宿,路上那几个不合用的,这会就给钱遣散,不必再跟了。”
一长列的商队穿越繁闹的街市,向一座座大寺行去。
就如韩家的节度使府为沙州全城景仰,肃州地位最高的是都僧统观真大师,居住的法幢寺为厚土军的核心,受数万僧众所祟慕。
法幢寺占地极大,分三十八院,殿宇一千一百三十间,寺内僧衣如云,法堂妙相庄严,方池倒映左右戒坛,三重阁外接连廊,佛殿错叠,佛塔森森、早晚的颂经声夹着武僧操练的呼喝,既是寺庙,又如一座军营。
法幢寺的周围还有大量其他佛寺,门下的僧徒不计其数,太平时接待信众,逢战时各出僧兵,由都僧统的弟子统领,跟随号令冲锋陷阵,顽强勇猛,令厚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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