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之月,应是暑气最炽之时。
持着一柄无名长剑在月色下拖曳而行的白衣男子,浑身上下却笼罩着寒凉如渊的死气,长剑上汩汩流下的腥红液体与地上尘土混杂在一起,随着一声声痛不欲生的惨叫,浸湿了长剑所经之处。
夜倾尘拖着手上那柄长剑,踏出玄元观的大门后暂且停了片刻,妖艳异常的脸上闪着不同于以往的兴奋与欢愉。
他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
众人在道观外守了一个时辰,夜倾尘独自提着剑,在一个时辰内将这道观里里外外的活人都杀了。每一剑都直指心窝,划肠破肚。
待夜倾尘终于带着一身浸润着血气的虚弱身驱从道观内走出,他将手中那柄沾满鲜血的无名剑交给为首之人,让身后所有人止步于道观前。
"知遥。"
他轻声喊着身后为首之人的名字。
为首的黑袍女子应声后单膝跪下,静待着夜倾尘的指示。
"这里就交给你和焕七,不必寻我,时候到了本教主自会现身。"
"属下遵命。"
被唤作知遥的女子双手握拳上下交叠于胸前,俯首低身向远去的夜倾尘恭敬行礼,随后起身再次踏入道观中,冷眼俯视地上混乱堆叠的尸首,一滩滩的血污和散落的脏器从门口延伸至内,没有一处可以下脚的地儿。
"哇!教主一个人把玄元观里的畜生全屠啦?"
楚荆完成夜倾尘交付的命令后姗姗来迟,原本还想着能赶上热闹,没想到只看到了一地被长剑给挑出肠花的残破尸身,这死状算来还是便宜了这些畜生。
知遥只是淡淡地瞥了楚荆一眼,默不作声的走出道观,与左护法于焕七并肩站立后,低声而冷峻地下令。
"点火。"
众人接到指示,迅速移动至埋藏火药之处,点燃引信后即刻离开。
瞬间轰隆爆炸声四处发散,夹带着一阵阵青红黑白的烟雾,整座道观顷刻间陷入火海,烟雾笼罩之处将寸草不生,毒气萦绕,纵来日有漏网之鱼想取出藏于此处的机密,能活着走进这处废墟,也会因身重剧毒埋骨于此处。
独自离开玄元观后,夜倾尘倚仗着仅存的几分内力施展轻功,奔波一夜来到杳无人迹的御灵山,拖着虚弱无力的身躯走至林中深处,直至见到眼前开阔的湖光才慢慢地倒了下来。
夜仍深沉,顶上仅有一弧被云雾遮挡的弦月隐隐透着光。
夜倾尘躺在地上仰望微微月光,嘴边扬起难得的笑意。
今日这大好的日子,无需酒乐欢歌,仅需一抹月色足矣。
但这月色下的宁静安稳只不到一刻,夜倾尘躺着能听见由远而近蹄铁触地的哒哒声,他不急着起身,倒想看看这深更半夜的,究竟是何人与他心有灵犀,竟都选在此地歇憩。
"公子,赶了几日的路,您歇息一会儿吧!"
陪着主子日夜兼程赶了三日的路程,没得吃没得睡没得歇口气儿,葛三乾觉得自己应该要改名叫葛屁才对,因为他真的快累到嗝屁了。
"不成,听闻大哥病情有变,我得亲自去见一面才安心。"
锺惟清面上带着与年少之姿相去甚远的沉重,此刻他心中的彷徨与惊惧,只有他自己知晓。
父母早逝,他与大哥锺惟德自小相依为命,幼时大哥为护他被养父打成残疾落下病根,某日他听闻御海城何将军欲培育少年军,虽未到年岁,但因资质佳破例被拔擢入营。
何将军知晓他们兄弟的遭遇后,差人寻来一位隐居的故人,托这位故人代为照顾他的兄长,让锺惟清能安心在军中为国效力。
三日前锺惟清方得到消息,听说大哥锺惟德缠绵病榻月余,至今仍未痊愈,他便即刻启程赶路,务必要尽快与兄长见上一面才能放心。
"公子,这御灵山离大公子的住处不远,咱们稍作休整再去,您也可趁机打理打理仪容。您看看您,三日下来蓬首垢面,剃须横生,这让大公子瞧见了,不得换他担心您了不是?"
葛三乾这话锺惟清听进去了,不过他不急着找地儿歇憩,而是先找能洗漱的地方。
正当锺惟清举步往湖边走时,赫然发现那抹倒在地上浑身染血的白色身影。
他快步疾走至白衣男子身边蹲下,神色凝重地巡视着男子苍白的面容和一身的血腥。白衣男子就像从血海中被捞起一般,身上的白衣染上了暗红的血色,仿若噬人的彼岸花一朵朵扎在了这人身上,那头独特的银色头发上也布满了血渍,看着怵目又惊心,让人难以想象这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锺惟清低声说了句失礼了,便抬手将白衣男子的衣裳展开,发现他身上亦有多处刀剑划伤尚未完全止血,锺惟清将自己的衣衫下摆撕开,取了几段布条先帮他暂时包扎,待伤口全数包扎好,锺惟清反倒是产生令一个疑问。
按着此人的伤势身上应不会沾染这般多的血渍,那他衣衫上这些血究竟是怎么来的?
就在锺惟清静下思索时,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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