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暧昧的呻吟,穿透幽深连廊上层层廊柱,冲破厚重的窗杦,直直落入贴在枕上的耳中。
阿尧闭紧眼,拉起被子将自己闷了进去,又迫于逼仄空间里的闷热不得不再掀开,贝齿深深嵌入下唇,将其咬得不存一丝血色。
即使他不知男女之情到深处究竟会怎么表达,却能想象到两具赤裸的躯体交相缠绵,不分你我。
奇怪,他以前从未听见过这种声音。
尖锐又克制的吟叫实则并不嚣张,只是细微传进了这间屋子,却颇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
他抓着被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两道瞳光将模糊的月色都衬得黯淡。
发抖从阿尧的手渐渐蔓延至全身,他强迫自己再闭上眼去,强制让自己的眼前只剩一片漆黑,而不是混杂声响中的香汗淋漓。
可愈要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就愈容易往荆棘之路跑偏。
他看见了。
看见一个肌肤雪白不着寸缕的女人,青丝低散及腰,一缕垂落肩头,从侧颈铺落至锁骨,亦向下若有似无地掩住身前峰峦之巅的果实。
她垂下的双目扑朔,面色潮红,几缕发丝黏连在额角,与弯眉连城迭嶂,实是仙境园中刚熟的果实,可阿尧并寻不出一句合适的言语形容眼前景象,先生只教他领悟仁义礼信之念,通读家国情怀之文,却不曾教他如何描绘出亲眼所见之绝美。
女人突然抬起眼睫看向了他。
他瞬间瞪大了眼,像一个被发现的窥探者,或者说,他就是。
而她看见自己时,竟没有出现意想中的惊惶、羞怯、暴怒中的任何表情。
她双瞳剪水,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仿佛与之心意相通,妩而不媚,只叫人魂牵梦萦。
阿尧的心脏瞬间跳出体内,不可控制地朝她飞去。
他的心还未近她的身,就遽然被打得稀碎。
这张脸,这副身体,这样美好的女子,是他的姑姑。
她的身体里淌着和他相似的血液。
阿尧猛然睁开眼睛,可不知为何,眼皮开了又合,眼帘中的那张脸却怎么也消不去。
“阿尧!阿尧!”
隐约听见有人在焦急地喊自己,他才意识到视野所见并非脑中臆想,确是身处现实。
“阿尧!”白榆轻晃着他的肩,拍了拍他的右脸。
“姑姑?”阿尧戛然坐起,心中莫名心虚而不敢看她,呼吸则急促不已。
白榆无暇关注他的心理,着急忙慌接过夏葵递过来的毛巾就往他额上抹。
许是体温太烫,阿尧竟觉得这温毛巾有些凉,小幅激灵了一下。
“昨夜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有段时间不发热了。”白榆喃喃着,看着就焦急万分,都顾不得他的反应。
“娘娘,药来了。”
“快。”白榆取过碗,舀了一勺汤药就迫不及待递至他嘴边。
此药,乃是解白榕下在玉面之毒的清补之剂,每日只需按时服用,发热则需多加一碗。
阿尧也不好说什么,乖乖张口吞下一勺后,观察着她脸上的迫切,悻悻道:“姑姑,我做噩梦了”
白榆愣了一下,却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又舀了一勺送过。
阿尧看了看嘴边的药,又看向她,再不好意思地躲开眼神,“姑姑,我没事。”
“你在发热,快把药喝了。”
“我我不喝!”他倏地躺了回去,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阿”
白榆忽觉眼前的男孩的表现有些许陌生,怔怔收回了手。
“夏葵,你先出去。”她将药碗放下在床头矮柜之上,侧身淡淡道。
“娘娘,要叫大夫吗?”
“不用了,先出去吧。”
“是。”
门扉合上,白榆静静坐在床沿,听着被子里的呼吸声愈来愈重,无奈叹了口气。
“阿尧想将自己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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