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皇宫被渲染成一座月白之城。
可月色未曾跨进紫宸宫半步,室内甚至没有一支烛光亮起。
白榆平日里用布条做了些孩童玩意,遣夏葵给钟灵宫当做礼物送去。现在一无所有,夏葵也算带个心意以表感谢。回来的路上,她看见零零散散几个内务司的小太监迎面走来。
除夕月的十八是给各宫下发贡品之日,夏葵立即状似不在意地移开了眼神,以免自己回到了紫宸宫却没看见贡品而失落。
可心里总还是隐隐期待着。
紫宸宫果然一派冷清,尤其是站在阶下望去,这座曾经华贵辉煌的宫殿,如今就像一只躲在皇宫阴影处散发怨气的巨大怪物。
夏葵叹了口气,往上走去。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原是没点灯,如今透过这道门缝的光,能依稀辨得坐在桌边的一个人影。
“怎么不点灯呀娘娘,上次皇后娘娘送来的绰绰有余,不用省着的。”夏葵走过去,并未注意到背对着自己的那身影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应,径直走过去点起灯。
“娘娘,今日皇后娘娘说想把豆豆带过去养一”她转身,看见了跟自己四目相对的那双陌生的眼睛,再看到穿在。
“啊——!你是谁!”她吓得一踉跄往后跌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不断往后挪动着,“来人啊!来人啊!”
谁知那人几个箭步过来,不仅捂住她的嘴,还钳制住了她的胳膊。
“唔唔——”
“别喊了,我不会害你们。”
那人听声音小去,松开了手,夏葵却又乘隙高喊救命,被那手心中自己的泪水咸得一呛。
“你再喊,你们娘娘才真的没命了。”
呼嚎声戛然而止。
夏葵抽噎着看向身后,才发现是一个形容清秀的姑娘,就是不知她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气劲,腮帮子都被捂得发疼。
“你你是谁?”
“怪不得她放心不下你,原来是这么个蠢货。”
“你说什么呢!”
姑娘麻利地起身,而夏葵早已被吓得腿软。她向下伸出了手,正当对方还对着那只手发愣,她就一把将其拉了起来。
“元妃娘娘出宫了。”姑娘兀自在凳上坐下,喝起水来。
“什么?”夏葵倏地追过来,双手拍案。
“她家人病重,放心不下。”
半晌没听见反应,她抬眼,看见小丫头瘪着嘴,唇角抽动,一副要号啕大哭的样子,刚想说什么阻止即将爆发的哭声,就见那双唇大开。她立马捂起耳朵。
“你!骗!谁!呢!”
“等等等”她慌起来,“你先别哭!”
“娘娘说她没有家人!就算真是家人病重,跟皇上求一声就是了,何必连我都不告诉一声就偷摸走了!”
“你这家伙,也没那么蠢嘛。”
“你说什么呢!”夏葵听见讲自己的,立马被分去了心思,满脸忿忿。
“这不是碍于面子,不想屈尊去求皇上吗。”
夏葵擤了擤鼻子,若有所思,“也也是。”
简易的马车将路上每一处凹凸都无限放大,白榆蜷缩在桶里,内里一阵眩晕,呕吐之意呼之欲出。
桶壁传来三声叩手音。
再忍忍,马上就出宫门了。
她深呼吸几气,强行咽下几口唾沫。
车慢了下来。
“大人,我们是出宫采水的。”
守卫看了眼令牌,“放行。”
白榆压抑着长舒一口气。
若是一会儿真的见到了周羡安,她要以什么表情,用什么动作呢。她越想越紧张,心砰砰跳起。
他会不会嫌弃自己。
“停车!”
后方高亢的男声高吼道,水车一个急刹,白榆捂住嘴差点吐了出来。
采水的宫人疑惑地朝后看去,只有后边水桶侧方的宫女脸色变得难看,握住了藏在袖中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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