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萧逸完全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同居,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做的话,他早就换个地方住了。但这个不请自来的人是林政言,他只能殷殷勤勤地扫席以待。
他很快精神抖擞地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只差手舞足蹈了,衣服没换,头发炸毛,脸也没洗地凑到林政言身边,积极地要帮他整理衣服和东西。林政言直接嫌弃地把他推开,让他滚去浴室拾掇自己,没刷完牙之前不要过来和自己说话。
林政言这个人从小就龟毛得要死,又挑剔又难搞,该死的处女座,萧逸之所以没像学姐那样染上抽烟的恶习,就是因为那样做的话,对方连十米都不会靠近他。
萧逸跑到浴室速度飞快地把脸一抹,刷牙刷到一半才想起一个被遗漏的重要问题,于是顶着一口泡沫,唇齿不清地和林政言说话:“那你父母会同意吗?”
林政言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去把人揽回浴室里。毛巾拧干给他仔细擦干净了脸,一边漱口水递到唇边吐出去,另一边手上就拿起梳子沾点水,为他理顺了头毛。
“你还没回答我呢。”萧逸乖乖任他摆弄,也不忘挂怀地问道。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这边住得离学校近,我住过来也方便复习。”林政言梳完萧逸的头发后,待在盥洗台洗了两三遍梳子,才语气平淡地回答。
“你父母真好说话。”萧逸开心地绕过林政言走出浴室,去卧室里帮林政言整理东西。
林政言将梳子放回原位,又洗了遍手,然后拿纸巾擦干净,他看向不远处的卧室里萧逸欢快的背影,心想是你太好骗了。林政言家里并没有远到非要搬过来住的地步,而且真想省时间,他的父母比起让他搬出去,更愿意专门派车送他上下学。
萧逸缺乏和家人长久相处的经验,他对家庭和亲密关系毫无概念,所以他可以尽情地用美好想象来替代真实生活。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父母也不是对方所以为的那么完美,他的家庭更是时刻充满无声抗衡与较量的博弈场。只是他的小朋友素来天真得无所知觉,只能看到那些表现在外的美好部分,没机会也没打算去接触那些溃败于里的沉疴恶疾。
“我们是不会同意你搬出去的,这说出去像什么样子。”他的父母毫无回旋余地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林政言平静地应付他们:“我已经快要十八岁了,会想要独立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们不同意我搬出去的话,那我可能也没有什么心思复习,今年期末考的成绩大概会跌出年段前十名。这对我来说影响不大,可对你们而言,这说出去更不成样子吧。”
他爸勃然大怒,痛快地骂了他几句以后,离桌而去。他妈掀起茶杯盖,低头抿了抿茶,温温婉婉地说:“言言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都管不了你了。”
不过是看谁能控制谁。
他父母这样的态度就算是同意了,他收拾行李出门,他爸看着电视冷哼道:“最好走了就别回来。”他妈看他一眼,有些嗔怪地道,“言言也不打声招呼。”
“爸、妈,我走了。回来的话,我会事先打电话跟阿姨说的。”他的口吻一如往常,没有半点波澜地交代道。
这也许令人觉得他无情,但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更轻松。都是他的决定,亦都会是他的错,不必为之负责,很轻松。
卧室里传来的叮叮铃铃的手链响声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萧逸走路轻,平时都像猫一样,来往了无痕迹。林政言特意给他选了这种容易发出动静的手链,让自己随时可以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而对方,依然什么都不会察知到。
无论是手链的事情,还是父母的事情,还是其他的任何事情。
——如果你不想去思考何谓深刻的话,那么就让你如愿以偿,又何妨呢。
夏日的操场上,男生们打球交替候场的间隙,萧逸背靠栏杆,和坐在栏杆上晃荡腿的骆宸说了林政言已经搬去他家住的事情。
在听说这件事以后,骆宸立刻用一种敬你是条汉子的目光佩服地看了萧逸好几眼,慨然叹道:“勇士。”
萧逸自然立刻踩杆上爬,以革命战友的热情姿势交握住骆宸的手,一副知己相见知恨晚的神色,道:“我也这么觉得。”
“自求多福。”骆宸一手撑着栏杆,一手拍拍他的肩,反正他是一点也不想跟林政言这种早上起床还要叠方块被子的强迫症一起住。
“唉,我一定是被美色迷住了心窍。”此刻想想又有些后悔莫及,萧逸忍不住苦着脸,哭唧唧地讲。
讲完才发现骆宸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
“干嘛?”萧逸不免警觉地问。
骆宸晃了晃双腿,他安静地摇摇头,耸肩轻笑道:“只是觉得,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是吗?”萧逸倒是感觉不到。
“因为你从以前起就很喜欢林政言的长相吧,他也是,最喜欢你的脸,明明大家都公认我比较好看。”骆宸笑着叹息,“真羡慕啊。”
“羡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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