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付俞对自身莫名的信任还是什么,他什么都没带走,除了保暖的衣服。那些为了他买的吃食,药品全塞在塑料袋里一动没动。
陈修出工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现在天冷,付俞那身板根本走不了多远。
付俞没有任何补充能量的食物,到了晚上气温会降得更低,扛不住的。
必须在那倒霉孩子冻死之前把人带回来。
手电的光束闪了闪恢复正常,照在灰扑扑的路上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光圈。陈修嘴里叼着一根烟,时不时吐出烟圈,眼睛不断在四周扫视着。
走了一段路,陈修看着丢在一旁的拖拉机摇把呵呵笑了起来,那小子不会以为他真的那么蠢,他每次都会把柴油放出来才走。
这崽子居然打的是这个算盘,可惜还是太嫩了点。
夜晚什么都看不见,付俞凭着感觉不断向前。
气温不断下降,单薄的外衫被他用手紧紧攥在一起,紧贴着肌肤挽留那唯一一丝的温暖。
他缩着肩膀走路的速度越发慢了起来,脚边时不时会踢中一些小石子,一路上咕噜噜滚动的声音没消失过,最后又合上了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
付俞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会活活冻死在野外。
双腿机械地摆动着,步子越来越软,一阵风吹来付俞的头越发低了,他恨不得将脑袋别进裤子里。缓慢察觉到上唇的不适感,付俞抬手将已经吹凉的鼻涕抹掉,又在放手时突然绷着背打了一个喷嚏。
很快声音在风中消散,他抬起头望着虚无的黑暗揉了揉冰凉的鼻尖,缩起身子将衣服裹紧。
这条路并没有付俞想得那般平坦,一个看不见的坑将人绊倒,他摔倒的一瞬间双手松开衣服撑在面前。
由于看不见,手在坑边一滑胳膊别了一下,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倒在那里。付俞睁大双眼摸索了一阵爬到路边,嘴里不时发出疼痛般的吸气声。
陈修看见他时恍惚间还以为见着了路边瑟瑟发抖的流浪狗,蜷缩在路边颤抖着身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不是灰土就是伤痕。
“还活着吗?”手电微弱的光打在那人身上,陈修身上的烟早已经抽完,他的牙齿磨了磨吐出一点口水才上前一步,鞋子戳着付俞的腿轻轻踢了一下。
在破旧的夹克外套口袋里掏了掏找出一颗拇指大的糖果,陈修看了一眼又塞回口袋悠悠叹气蹲下身子,他原本想找张帕子给这人擦擦流血的伤口。
“……呵。”
付俞将脑袋微微抬起瞥了他一眼,嘴里发出声音示意他还没死,身体机能不断下降,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温度,颤着身子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向陈修靠近。
“冷……好冷。”付俞的大脑此时已经彻底罢工,像团浆糊在里面搅了搅最后下达指令,每一个字都在牙齿上磕磕碰碰了好几下才说出口。
他红着鼻尖钻向陈修的怀里,察觉到暖意,身子又朝陈修怀里靠了靠。双手紧紧抓着夹克外套的下摆,随后像盖被子一般搭在自己身上,付俞睁着双眼茫然地望着他。
“放火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陈修在付俞动作期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像个小狗一样躲在自己怀里发抖,最后像个不知错的孩子不开心地撇嘴。
付俞没有出声,他不耐地瞪了陈修一眼将脑袋埋进衣服里。
手电的光线在地上不断变弱,最后发出接触不良的电流声,陈修没再揪着这事,将手电拿起使劲拍了拍,微弱的光顿时亮了起来,随着电流声的消失恢复正常。
揽着怀里的人陈修缓缓站了起来,冷风里唯有胸前暖烘烘的,随着姿势的变化付俞贴着他踉跄地走了两步。无力的双腿踉踉跄跄,随着伤口的痛感终于唤起了他的一丝理智,微微皱起眉低头看了一眼糊上血迹的脚踝。
“下次再乱跑把腿打断,安生一点……”陈修的话语在付俞耳旁突然响起,他不知是被话里的内容吓到还是怎么,手紧紧掐住陈修露在外面的手腕,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过了一会儿才又软下身子老实地靠在陈修身上,手电的灯光打在满是石子的大道上,耳边只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风和林子里最后的蛙鸣声。
风一阵吹过,付俞将乱入眼中的碎发扒出,腿上的伤口血液已经干涸,此刻痛感突破寒冷徐徐钻进大脑,现在付俞才清楚明白自己的境遇,他又失败了。
回去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就像被封上了嘴的两颗土豆,在光的指引下再次回到原来的土壤之下。
“瞧瞧,你心可真狠。”
走入工厂内一眼就能看见里面被熏黑的墙壁,再往里走就是那些流浪汉待的地方。付俞眼都没抬,松开抓着的胳膊径直走进之前的地方,门板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合上了。
他知道那些流浪汉轻易不会死,顶多会脑袋晕上几天,上吐下泻但根本死不了。
陈修不会允许在这个地方出现尸体,而他也根本就没想过杀人,只是给他们一些教训。
付俞再次躺在那床棉絮上,身上的冷意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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