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筷子不自觉戳着碗里的饭粒,在碗里又多了一块儿肉后才继续吃饭。
晚上雨又大了起来,半夜打起了闷雷,一声声像是要把天捶破一样。
付俞惊醒后侧过身子望着窗外时不时亮起的闪电,脑海中想起陈怀远在睡前看着他的眼睛,清亮又温柔。
回忆里妈妈在他生日时送给他一罐玻璃珠,举起放在眼前漂亮无比,那时付俞高兴得不得了,珍爱无比却又忍不住和人炫耀,最后一颗颗玻璃珠变得灰扑扑布满裂痕。
付俞用抹布一颗颗擦拭,想要挽救又于事无补,最后被压在柜子最底层再没拿出来过。
他原以为自己忘了,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些沉积在脑海中蒙上尘的记忆在雷电里重新被挖了出来。
陈怀远的眼睛和那些漂亮的玻璃珠一样,看着了就移不开视线,但这次他的玻璃珠会一直漂亮下去。
后来一周时间都是陈怀远接送,李建业瞧见几次总是调侃付俞像肖小莹一样,“你现在也是有大人接送的小朋友了。”
那头才长出青茬的脑袋又被剃干净了,手总是在脑袋上抚摸,次数多了,付俞都瞧见反光了。
“你脑袋敲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被佛祖保佑。”付俞睨着那光亮无比的脑袋,嘴里吐出的话一点不饶人。
李建业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先趴在桌上乐个不停。
笑完又一脸苦相地望着门外,他去相亲那天和付俞简单说了一声,后来脸上总是苦兮兮的,这时人又时不时用眼神瞅着付俞,就差把快问他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相亲顺利吗?”
付俞没让他久等,问完就见李建业端坐了起来,那张有些凶的脸挤在一起,眉头紧紧皱着,瞧着有几分滑稽。
他拍了一下桌子,张开嘴憋了半晌最后叹了一声,又趴回去恹恹道:“见着小学同桌了。”
李建业之前就预想过这天,都是一个地儿的,相亲十有八九都是熟人,但他没想过这人能熟到他害怕。
读小学的时候李建业长得都没女娃高,营养不良的瘦样子,最后还被老师安排和班里最高的女生坐一起。
那时候李建业没少被男生笑,甚至不少女生也笑他,说他坐在旁边像是个小花苞一样。
只有他的同桌刘萍从没起哄过,甚至关照李建业的学习,两人最后处成了朋友,有什么都和刘萍讲,结果换同桌后他发现刘萍对别人也那副样子,气得他和人大吵一架,自此关系变得陌生。
其实现在看都是些小事,只是那时候年纪小又幼稚。
可后面李建业去城里工作后又碰见过刘萍,那时候人边上还站着个男的,手拉手,不用说都知道是啥身份。
“你不喜欢她?”
“她……结过婚。”李建业艰难地说出,原本就挤在一处的脸又多了几分尴尬。
不仅结过婚,还流过一个孩子。
刘萍当时说得既自然又大方,徒留他一个人惊讶地接不上话。
付俞闻言只是又看了他一眼,问题依旧没变,“那你不喜欢她?”
李建业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思绪乱成麻。
最后捂着脸笑了下,将风扇旋钮开到最大,店里便只剩下扇片转动的声音,付俞抬手拭去额角滴落的汗水,没阻止李建业自顾自地逃避,眼睛瞅着那时不时卡顿一下的风扇叶。
“丁响这几日都没见他上街了。”李建业扯开话题,之前他说让丁响尝尝他的手艺并不是空话,可惜那之后再没见过人。
钓鱼之前还能瞧见他每天一大早提着桶过来卖黄鳝,现在根本见不着人。
付俞闻言也是摇头,他和丁响的交集只限于这个镇上,见着人了才能说两句,见不到人就断了联系,而丁响本来到镇上的时间就不定。
“可能家里忙吧。”
下午的时候肖小莹跑来了,梳着高马尾,扎着个粉红蝴蝶结,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的特别有趣,付俞喝了一口绿豆汤,低头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气温太高,绿豆汤现在已经变热乎了,喝着和温水没有啥区别。
付俞侧过脑袋望向后面缓缓靠近的刘翠花,人罕见穿了一条湖绿色的长裙,裙摆堪堪停留在脚踝上方,随着步子晃动着。
李建业的脑袋受到了热烈欢迎,也可能是肖小莹太久时间没见过了,忘了手感,此时一放上去就摸个不停,最后被刘翠花拉开了。
“哟,这里面温度跟外面没啥两样,我买了个西瓜过来。”
刘翠花说着将一直提着的袋子往上提了一下,然后给肖小莹塞了把扇子就进后厨杀西瓜去了。
“可以,还是咱刘姐时刻惦记着我们。”李建业笑着给肖小莹拉过一个椅子让孩子坐上,三个人凑在一张桌,围着风扇等着刘翠花端着西瓜来。
“我来是想说个事儿。这段时间热的很,店里也没啥客人,我想着要不然先歇段时间吧,各自玩各的去,你们天天守在这里也无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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