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眼神从屏幕移开,慢慢落在夏竹雪白、圆润的脚指头,伸手握住她的脚,果真冰凉。
他蹙了?蹙眉,阖上笔记本电脑,随手丢在茶几,又捞起手机,翻出冯珂的微信,发语音让他开几副治体寒的中药。
夏竹一张脸皱成废纸,嘴上倔强道:“我?不吃中药。”
“苦死了?。”
许默睨她一眼,没?听。
夏竹没?得到答案,不死心地问:“你为什么不回学校了??”
许默幽幽看着她两眼,简单解释:“每天面对一群眼里满是清澈的愚蠢的大学生,没?什么意思。”
夏竹:“……”
你这嘴不被打真是可惜了?。
大年?三十, 《琢光》剧组全员杀青。
考虑到时间节点特殊,江逢并没安排剧组聚餐,而是就地解散班子, 放话让大家回家过?个好年?, 剩下的等通知。
汤倩还得去国外参加活动, 大年?初一的航班, 别人阖家团圆, 她奔波在?路上?,可谓是惨不忍睹。
夏竹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祝她新年?快乐。
汤倩耸耸肩,无?奈苦笑。
她事业刚刚起步,总不能找借口推脱,只能硬扛下去?。
况且真要回家过?年?,让她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她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许默这?段时间一直在?北京处理许家的烂摊子, 许代山被叫去?谈话后隔了一周被专车派送回来。
这?一趟好似打断了他的脊梁骨,他自由没两天就生了场重病, 卧床不起。
年?关这?几天, 以往探访他的客人络绎不绝, 这?次却冷冷清清, 没人敢往许家走。
可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于许代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许默打电话隐晦地提及此事时,夏竹默然, 隐约揣测到一些许家目前的变故。
最令人意外的是, 一向温柔体贴、有礼有节的文琴竟然在?病床边逼迫许代山签下离婚协议。
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许代山刚遭受重创, 如今卧病在?床,听见她的声音, 他躺在?床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度差点喘不上?气?。
文琴无?动于衷,只攥紧手里的离婚协议,一字一句地提醒:“这?是你欠我的,欠我姐和姐夫的。”
“许代山,你骗得我好惨!”
“你让我相信你是我走投无?路的救命恩人,结果你才是背后的刽子手。如果不是你,我姐和姐夫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你以为许家如今的辉煌是你打下的吗?若不是你踏着我姐、姐夫的血,你能有如今的成就吗?”
“你百年?后见到他们不会羞愧吗?你怎么敢的?他们可是你的血亲啊!”
文琴字字珠玑,许代山瞳孔地震地看着满脸愤怒、绝望的文琴,似乎没料到她竟然知道这?些。
他喘着粗气?,握住胸口,心虚到不敢说一个字。
文琴似是猜到了许代山的反应,闭上?眼缓了两个呼吸,冷静下来:“我不想百年?后还?跟你的名字绑在?一起,你放了我吧。”
许代山看她去?意已决,沉默良久才伸手接过?那两张纸。
最终在?旧历最后一天,许代山在?那张薄薄的却有千斤重的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只是交付协议书时,许代山望着年?过?四?十依旧保养得极好,眼尾没有一丝皱纹,穿着沪式旗袍露出优美身段,仿佛曾经初见的文琴,哑声承认:“阿琴,我是真心爱过?你的。”
“当年?在?苏州,我随三弟去?戏院拜访周老师,瞧见你装扮上?,英气?地上?台开?嗓唱那段《锁麟囊》便?被你的才气?折服。”
“私下得知你是三弟妹的胞妹,我曾落寞过?一段时间。后来我俩再续前缘,只有我自己?知道,多年?夙愿成真的喜悦。”
说到这?,许代山拖着病体坐起身,直勾勾盯着文琴,眼含泪光道:“阿琴,这?北京城太大了,大得装不下人的欲望。”
文琴攥紧手里的扭过?脸,不肯多看他一眼。
转身离去?时,文琴记忆混乱,仿佛回到初见那年?。
苏州戏园里,她在?台上?唱“世上?何尝尽富豪,也有饥寒悲怀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台下的公?子哥坐在?太师椅里,着得体的中?山装,翘起二郎腿,低头?磕瓜子听戏的模样记忆犹新。
她也是真心爱过?的。
只是时间相隔太久,她都忘了来时的路。
如今剩下的,唯有怨恨、不甘。
—
夏竹从上?海转机到北京,居然在?同一班飞机上?碰到林之珩。
两个月没见,他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似的,没了最初的傲气?,取而代之的是颓废、狼狈。
夏竹的位置在?他右手边,夏竹避开?他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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