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收回去的手僵住, 随即父子二人相视一眼。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跟生活方式和语言无关。太子不在, 国君年迈, 乌孙国内不可能铁板一块。刘彻又问:“乌孙国王没有再立太子?”
张骞:“好像没有。”
“好像?”刘彻眉头微蹙,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
张骞点头:“恕臣无能。”
小太子:“不怪你。乌孙不了解大汉, 这几年我们又打的匈奴毫无招架之力,他们自然不敢同你说真话。你有没有见到太子的儿子?”
张骞仔细想想:“太子好像有后。”
小太子又问:“太子有兄弟吗?”
张骞:“有的,看起来身体很好,对国王也很是尊敬。”
小太子嗤笑一声:“有心思著书的淮南王都想称帝,孤不信狼种乌孙王子甘心跪拜他的侄子。孤也不信太孙愿意俯首称臣。父皇,您信吗?”
刘彻摇头:“张骞,这几日照顾好乌孙使者,务必令其尽兴。”
张骞走后小太子摇摇晃晃起来。刘彻吓得拉住他,“干什么呢?”
小太子打个哈欠。
刘彻看不下去:“看把你困的。”
“孩儿告退。”小太子说完又打个哈欠。
刘彻抬抬手令他赶紧滚。
春望:“陛下,还宣宗正吗?”
“不必。”刘彻揉揉眼角起来,“不定还得乱多久。朕可不想做这种损己利人的傻事。”
十月初八,小太子再次在高门殿宴请乌孙使者。席间乌孙使者又一次请求与大汉结亲。小太子笑着回答,结亲可以,只是还得再等几年。小太子向乌孙使者介绍宗正,宗正一脸抱歉告诉他,皇家没有适龄女子。
乌孙使者脸色微变,像是非常失落,甚至称得上难过。
小太子挑眉,如今大汉确实兵强马壮,可西域小国并不了解。不能跟一个陌生人结亲也值得他们难过吗。
小太子感觉这里头有事。考虑到休养生息没几年,小太子权当没看出来。乌孙使者离开那日,小太子带着八辆马车出城送他们。
此事如果是刘彻负责,或者典客负责,一定会送金玉珠宝彰显国力。小太子才不想送一个内乱、有可能灭国的小国贵重物品。
两车西域不可能有的纸。这点是张骞说的。天冷了,两车丝绸做的棉衣。乌孙国虽小,也不能用麻侮辱人。何况西域没有丝绸,乌孙贵族倘若喜欢只能找大汉买。还有几口铁锅,一些陶器,还有一车面粉一车黄豆以及一车白花花的大米。
小太子直言这些东西留他们路上用,乌孙使者自然不好嫌礼轻。乌孙使者也不敢嫌弃,盖因拉车的马全是匈奴马。马跟马乍一看相差无几,像乌孙这种生活在马背上的国家,使者一眼就认出拉车的马跟他们的坐骑是同一种马。
大汉怎会有匈奴马呢。乌孙使者想到逃至漠北的伊稚斜单于。
临走临走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啊。
乌孙使者自始至终没有见到大汉天子。乌孙国算是匈奴分支,会说匈奴话。乌孙使者从长安的匈奴人口中确定大汉天子身体无恙,他们来之前还去过上林苑。令匈奴恨之入骨的大将军身体极好,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大司马正值壮年。
小太子有这些仰仗,他的下马威吓到乌孙使者。
使者见到乌孙国王直言大汉还能强盛五十年。五十年后小太子六十四岁,年迈精力不济,大汉才有可能衰落。
第二年开春,乌孙使者再次抵达长安,请求把国王的孙女嫁给太子殿下为庶妃。
太子这次依然选择在高门殿宴请乌孙使者。刘彻自己没少饮酒作乐,却不许已经十五岁的儿子喝酒。小太子喷出一口茶,顾不上擦嘴,看看左右,御史大夫、典客等人一个比一个呆,少年太子确定他没听错。
刘据接过宦官递来的手帕擦擦嘴:“孤才十五岁。”
乌孙使者先表示他知道,接着表示他听闻大汉百姓十三岁便可议亲。
小太子点头:“确有此事。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汉女子十三岁议亲,男子最少十八岁成亲。”
席间除了公卿士大夫,还有在边关多年能言善辩的水衡都尉东方朔,有前匈奴王子金日磾,其懂匈奴语。还有皇亲御史昭平君,国戚侍中公孙敬声。席间有老有少。小太子此举也是提醒乌孙使者,大汉不全是老家伙,后继有人。
小太子看向坐在末尾的三人:“孤好像还没有为使者介绍。这位乃公主独子昭平君。这位乃公孙太仆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这位乃休屠王之子金日磾。”
三人向乌孙使者见礼。
小太子:“他三人皆十八九岁定亲,二十左右成亲。大汉历来如此。父皇得孤长姊的时候已有十九岁。孤出生时父皇已二十九。此事三年后再议。”
乌孙使者面色不快。
小太子笑吟吟举起茶杯,令其喝酒。
宴会结束,小太子回到宣室殿就把此事告诉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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