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奋力推开顾璟,才发现趁着这功夫,陆珵早已经走远了。
明月堂西侧有一道敞室,地处隐蔽,是张氏特意为陆珵留的。
陆珵喜静,不爱喧闹的场所。以往每年来寒园时,总会来这里独处。
敞室临玉湖,放置一小舟,东面种垂枝樱,后面种翠竹。正是春日,花开倾覆不见日色。
难得有这样的空闲时候,让人什么都不愿多想,陆珵坐于屋中石凳沉眸远眺。
铺陈的河面光滑洁净,阳光下粼粼地仿佛有万千条小银鱼。一只只白鹭停在不远的兰洲上,有兰花从水面上片片飘过。
突有水流声入耳,声响渐大,岸边的小舟轻动。
为何会有水声?陆珵回过身去。便见岸边小舟微动,一只细长的白手探在水里,拨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从水里面捞了好几朵兰花。
女子伏在船舷上,绣着折枝木兰的宽袖荡在水面之上。
水面之下,尾尾鲜红的游鱼游过去啜食那尾袖。
陆珵见她衣袖润湿,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如何会有女子?难不成是顾璟带过来的?可他自己都被绊住如何会将人带来?况且以往他也是未带过人来的。还是这是他姨母同母亲安排的人?
陆珵贵为东宫,自是见多了这样那样的女子,眉头蹙起,再未看那边一眼,站直身子提步往门外走。
他刚行了几步,突听“噗通”一声。
陆珵回过头去,便见远处船上的人消失不见。水面上一层层涟漪荡上来,也不知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他若此刻走,自没什么。此湖不深,未必可以淹死人。
可到底人命至贵,有重千金。
陆珵只沉眉思忖一瞬,提步行过岸边柔软的水草,走到舟前。
一人突从小舟中惊坐而起。
她着一身折枝玉兰的宽袖褙子。素肤如凝脂,红面如开莲。
瞧见陆珵,她疑惑歪头,绸缎般的发散在身侧。
陆珵愣了下,他未想到一个女子的头发能那样多,明晃晃地与河面相映,很有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未久,一架黑木的船桨从河中浮了上来。
刚才掉下去的当是这个。
“我,好像见过你。”
她嗓音散散的听不分明,像是喝多了。
陆珵轻轻蹙眉,眼神突瞥过她润湿的鞋袜。他瞧她没事,转身背过欲走。
“你别走,我有话同你说。”
陆珵脚步微顿。
身后之人哼地一声:“你不转过来我便不说了。”
陆珵回身。
他逆光站着,玉冠乌发,月白银丝暗纹锦带勒的腰身极好,下面的一双腿笔直修长,一双浅色的瞳对撞着粼粼湖光。
福至心灵的,李青溦一下子想起来人。“是你,你是那个小驻工。”
她轻笑一声,脸面沁粉如樱。一双杏儿眼瞧他,指尖虚晃指他。
“你为何不说话?你长得这样好看,难不成是个哑巴?”
陆珵对上她一双黑亮的眼睛:“你要说什么?”
李青溦一双黑亮的眼乜斜他一眼,半卧在船舷上指着沉在湖里石头上的簪子,轻哼一声:“我的簪子掉了。”
陆珵瞥一眼湖底沉的一把菱花碧玉簪,抿一下淡色的唇。
“你不愿给我捡簪子。”李青溦冷声哼,睇他一眼,垂下头。
她半天不说话,努唇嘴中念念。
陆珵有几分好奇,问道:“你做什么?”
她抬起头,白他一眼:“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生气啊。”
陆珵一时未言。哑然间,他轻声问:“很重要吗?”
“什么?”
陆珵低眉:“你的簪子。”
“自然。”身边之人似是轻声啜泣一声。
陆珵低眉看她。
她莹莹一张小脸微微垂着,轻咬贝齿,鸦青的睫垂翘微颤,很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三月的湖还有几分冰凉,湖水自然也不干净。水面也不深,陆珵淌水下湖,弯腰自湖中将簪子捡起,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沾了泥水与枯枝。
他将簪子递还给她,摘掉身上的枯枝,拧袖看她一眼:“会绾发吗?将自己的发绾起来。”
李青溦反应有些迟钝,微微摇头。
不会便罢了。陆珵提步要走。
李青溦叫住他:“你去哪里?”
陆珵回身垂眸:“你喝多了,我去叫人接你。”
李青溦摇头,雾沉沉的眼睛斜睨他:“我没有喝酒。”她轻动袖子:“你未发现我身上是没有酒味的吗?”
陆珵垂眸,确实如此。
他微微蹙眉,他自小便是储君,宫里头的隐私自然不少。对此等手段自然不陌生,他只是未想到,竟有人在寒园使这些。
李青溦冷哼一声:“有人不喜欢我,要害我。”她从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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