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穗没用他订的机票,打航空公司的电话办理了退票。机票费原路退回了他的账户,不知他有没有收到信息。
想发微信问问,打了一晚上的字,删删减减,最终也没发出去。
他要冷静,聪明的话她应该给他空间,而不是反反复复的在他面前小丑似的横跳。
茶饭不思的过了两日,手机就像在他那里自动断网了一样,朋友的信息三三两两的进来,却没有收到来自他的只言片语。
从开始谈恋爱,何曾有过这样的冷遇,小穗哀恸不已。从一开始,她给他主动抛了太多的饵过去。也许最初她用了点无伤大雅的小聪明,但后来,她的饵一直是自己的真心。
女人说分手,男人不挽回,这是要凉凉的节奏?还是等一等,她闹由她闹,晾着晾着,也就凉了的冷处理?
小穗也气他,揪着一个问题不肯让步就罢了,关键时刻一点也不低头,是她一直都主动了?他所说的引导呢,这就不作数了?
假期最后一天回城,小穗拿了两大箱子行李一路奔波,也没指望他能来接。可到了机场航班出口,还是在如织的人流中多等了一会。
到家的时候他家大门紧闭,屋里听不见动静,他一天都不在家。
小穗不想待在家里熬时间,放眼望去四处都是他的痕迹。从行李箱里拣了几样祝妈妈托运的吃食,去小区的另一头看方丛。
方丛的胎像稳定多了,肚子也像吹气球似的大了起来,假期里正百无聊赖,恰好小穗过来。
她准备节后开始在家办公,身边的人劝她,月份大了更要多加小心。她和所里的老总、和廖驰都是同一个口径,医生说不用保胎了,她必须活动起来,再卧床下去她身体没问题,精神先崩溃了。
方丛不爱对朋友多说自己的事,小穗问了几句她孕期的经历,这才打开她的话匣子。
她敞开肚皮让小穗放胆子摸,这个月份孩子胎动得很频繁,肚皮鼓起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宝宝的小脚印。小穗手一戳他,他还会用力地踢回来。过一会,肚皮另一边又出来了另一只小脚丫,有趣极了。
“好大劲,他在里面踢足球吗?”小穗惊讶地问。
“大头朝下伸懒腰呢!刚睡醒,这会肚子饿,开始闹腾要吃的了!”
方丛最近一天要吃好几顿,低血糖的毛病好多了,体重也肉眼可见的涨上来。
“师姐你完全不胖好么,再涨十斤也就和我差不多。”小穗羡慕她的轻盈,手脚细细的,肉都长在肚子和胸上,有了几分少妇的韵味。
“还有两个月,十斤只怕拦不住我。”
方丛捧着肚子,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找出两小袋包装好的混合坚果,扔给小穗一袋,“不过胖就胖吧,总好过刚怀上那会吃什么吐什么的提心吊胆。等你将来有了宝宝就知道,能吃是福气。”
“我怕会吃成小猪。”她这吃嘛嘛香的体质,再说——孩子,她更不敢想。在小穗的概念里,那是三十岁甚至更远以后的事。
“看你吓得,孩子有那么恐怖?”
“不恐怖,但是不在我的设想里。就像之前,你也不能接受这个突然袭击一样。”
“人啊,不被袭击一下,不知道自己有逆来顺受的潜力。”
方丛看小穗神色中夹带着点萎靡,关心地问她的近况。
追周望川的事方丛一直知道,也一直保守秘密没告诉廖驰,一方面是律师的职业操守使然,另一方面是真的认可小穗这个朋友。
小穗和她没什么隐瞒,把这几天的心事一五一十的倾诉给她听。
境况似曾相识,方丛宽慰小穗:“你没错,别怀疑自己。感情的事只有愿意不愿意,没有对错之分。我理解你,两个人在一起,虽然爱对方不舍对方,但也一样想留下几分退路给自己。”
和当初拒绝她的廖驰多么相似,方丛温柔的笑,“你们做投资的人,天生对不确定性有抵触,对不对?不确定意味着风险,风险意味着不可控,所以很难脑子一热做决定。”
小穗连连点头:“嗯嗯。”
“再加上,本身对家庭没那么向往,或者外界压力的急迫性并不强,所以没有动力推着自己走入围城。”
“师姐,你怎么都知道?简直精辟入里。”
当然,方丛是过来人,从廖驰那里摔过跟头,对他的心态揣摩久了,足够精细入微。
这几年身边的大龄男女越来越多,习惯了花花草草的追捧,收心收的不够彻底,对另一半没有充足的安全感,事业上的野心太大……种种外因内因糅合,不想定下来,似乎是大多数男女的一致选择。
围城,在有的人眼里不过一道低低的门槛,在另一部分人眼里,却是高耸入云的城墙。
“一人安之若素,一人求成心急,归根结底还是没到那一步。”
“可是他急啊。”
“周总和你提将来,你反感了?”
小穗支着前额,深深地叹气:“不反感,我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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