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地龙的颈骨‘咔擦’一声断裂,仅有小半皮肉包裹的头颅翻向身后,却没有爆碎。
因为他那奋力一撞,正撞在杨狱探出的手掌之上。
“你!”
薛地龙怨毒至极,疯狂想要寻死,却被五鬼按住了四肢。
“你比杨某想的还要废物,临死之前,都不能摆脱那血肉祭坛的操控……”
灰尘散去,杨狱眸光冷漠,他突然出手,五指箕张间,迸发出巨大的吸力。
“卑贱的……”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薛地龙浑身剧烈的抽搐起来。
一条似有似无的血色魔影,从他的体内剥离出来,被杨狱一把捏的爆碎开来!
魔影尖叫挣扎,却如何能挣脱逃走,几个刹那后,被生生捏成了一枚血色圆珠。
“噗!”
一股股污血从断折的脖颈处涌出,薛地龙浑身一震,头颅竟生生翻转,回归原位。
粘稠的黑血,从他的七窍中涌出。
“血狱冥合,血狱冥合……”
伸手正了正脖颈,薛地龙艰难的盘膝落座,血肉消融大半的脸上,闪过似哭似笑的狰狞来:“老夫自以为得计,其实早在百年前,就已沦为魔魇却不自知,可笑啊,可笑……”
他的声音平静而悲凉,他的意志,时而上扬,时而跌落,剧烈的波动着。
望着身前的玄服刀客,薛地龙心神空空荡荡,没有了怨恨不甘,只有难以形容的怅然……
他,要死了……
恍惚之间,过去百年的岁月,如烟尘一般在他的心头流淌而过。
一如杨狱,他也是个泥腿子,唯一不同的是,前者生在边关,而他,相距神都,不过千里而已。
但,仍然贫苦。
他的父辈、祖辈,皆是农人出身,终其一生,都未能走出方圆数百里之地,没有到过哪怕一次神都……
他不甘如父辈一般,老死农田之中,极力讨好村中猎户,才学了几手拳脚,第一次,走出了村子……
他的命运,也终是于那一日改变了。
幽沉洞穴、血肉祭坛……
于此处,他学到了改变他一生的观星术,并,遇到了扶持的贵人,神都的大商贾,于长生。
他说自己有朝一日,能位极人臣,能为一国之师,自己信了……
在于长生的帮助之下,他学到了梦寐以求的经书、武功,甚至于道术,并加入了钦天监,成为那一代钦天监主的弟子……
他习文练武,他修持道术,想要摆脱那诡异的祭坛,也想要,‘兼济天下’!
然而,当他准备多日的奏疏被首辅丢在地上拂袖而去的那一日,他才明悟,只有大权在握,他才能够做到想做的一切……
终于,他做到了。
他位极人臣,大权在握,他做到了曾经身为农人之时,梦想中的一切。
幼有所养,老有所依,穷困者得其食,病者有其药……
……
信息的传递,不止文字、声音。
此时此刻,薛地龙的意志剧烈波动之下,杨狱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此时心中所想。
幼时的穷困、少时的野望、青年时的进取、中年时的不择手段……
“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啊……”
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前的杨狱,薛地龙扯了扯白骨露出的嘴角:“山海界是是非地,他们,迟早会来,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老夫在地下,等着看你……”
噗!
杨狱适时抬手,屈指一点间,将其最后一缕生机抹灭。
薛地龙所说的他们是谁,杨狱自然清楚明白。
十数年间,北海龙君、姜侠子、阴雷主等人所知的一切,几乎都被他问了出来。
对比仙魔幻境,两入天海界的所见所闻,他很清楚,天变之后的山海界,会遭遇什么。
只是……
“你,看不到了。”
嗡———
紫金葫芦轻轻嗡鸣,腹内再添孤魂,而薛地龙似无生志,几个刹那后,已自我崩解,只留下一道道或紫或黑的命数……
呼呼呼—
夜风回流,吹进了空空荡荡的皇宫之中,发出‘呜呜’声响。
偌大的皇城之中,无一活人,自血祭那日之后,就连一缕孤魂都没有留下。
宰执天下四百余年的皇族,只在这夜风之中,留下点点呜咽。
曾经的辉煌,没有半分留存。
只有夜空之中明月依旧,星辰点点,熠熠生辉……
“王,王爷,您没事,那可太好了!您竟然破了血狱大阵,还挡住了镇狱神象,实在是,实在是……”
这时,姜侠子才满脸忐忑的走了过来,远远的不敢靠近,眼神却死死盯着杨狱手中的那枚血色圆珠。
那可是大功一件。
“之前问你血狱冥合道,你可没提过这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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