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洞眸光一凝,随即哑然:“若如此,是的确无法答应了。”
家产倒也罢了,家奴怎能见光?
青州各家,蓄养家奴成风,小些的乡绅都养着一大批人,更不必说四大家了。
比起金银,这些,才是能要他们命的东西。
“想过点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楚玄喟叹一声:“该杀的冀龙山,引来了这徐文纪,真真是让我等头大如斗,杀不得,避不开,难受,真难受也!”
“冀龙山……”
提及这个名字,聂文洞就觉得喉头发痒,忍不住咳出一口浓痰到一旁跪坐的‘痰盂’里。
“噬主贱奴,纵将其千刀万剐,也难消本官心头大恨!”
聂文洞的脸色铁青,以他的城府,此时也形于色了。
他这一生,少时有家人照料名动一州,青年时登堂入室,牧守一方,结交之友人,多是当世清流,世家大族。
学文,可跨马游街。
学武,亦是超人一等。
但凡所求,无不随心,独独栽在了那噬主的贱奴身上。
“大人不必动怒,我等虽与那徐文纪有嫌隙,但此次剿匪定会出力,不让那噬主贱奴逍遥法外。”
楚玄眼底泛起笑意,神色却是郑重。
冀龙山与聂文洞之间的恩怨情仇,他自然知之甚详。
这位名动一时的长留大寇,在多年之前,还只是个落第秀才,虽算不上家徒四壁,可也大差不差。
可后来不知怎么,入了聂文洞的门下做了个门客,为其效力以换取银钱练武。
这人文不成,武功一途的天赋却是一等一,短短几年已在青州崭露头角,入了聂文洞的眼。
可谁知,这冀龙山偏生看上了聂文洞的女儿,不知怎么,就被聂文洞发现。
结果,不言而喻。
其间的争斗自然极为复杂,可最终,以聂文洞掌毙亲生女儿,冀龙山发狂出手打伤前者,反出青州,逃遁长留而告终。
“聂某失态了……”
聂文洞丢落棋子,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诸位纵是对那徐文纪有千般不满,也请暂时忍耐一二,一切,等到长留覆灭,杀了那噬主贱奴之后。”
“聂兄放心,这一点上,咱们是一致的。”
楚玄收敛心思,点头应下,却又佯作好奇地问道:“只是小弟心有好奇,那冀龙山凭借什么,能在短短时间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唰!
聂文洞睁开眼,神色冷淡:“楚兄不是已经猜到了?”
“区区一个贱奴,居然有如此造化……”
楚玄心下了然。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一个泥腿子,哪里撑得住这般造化?”
聂文洞冷笑一声。
外面就传来通报之声:“大人,徐大人请您召集各位乡绅,商讨事宜!”
“且去回话。”
聂文洞随口打发了门外通传的衙役,望向楚玄,脸上有了笑意:“出得这青州府城,空白文书就只是空白文书,手下无人,到底如何,终归是咱们说了算了。”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楚玄却是摇了摇头:“徐文纪门生故吏遍天下,若说他此来无人可用,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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