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工厂,招很多的人,说是在那里有饭吃有钱发,报名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不比她一个女人有活路。
她想去,可她没户籍,当不了女工。
颂禾闻言瞪大了眼睛,脖子扭了一个极为不寻常的角度,玩味地看着雀枝,眼皮几道褶压下来的眼睛是亮亮的,目光腻味地描绘着雀枝的脸,延伸着被鸦青色盘扣紧紧包住的颈子,像热牛乳上浮着的一层奶皮,往上滑着,从鼻到眼,然后是略厚泛红的下唇再到翘翘的唇珠,上面是带着些细微的干皮,仿佛要将她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刻进心底的模子里。
他冷哼一声,说道:“洋大人?”
“说着好听,都是唬人的,不都是拿着枪踩着门,带着狗闯进来的贼,既然都是贼,谁也别落了下贱,去给他们拿钱拧螺丝打我?”
“我呸,作践谁呢!”颂禾眉头紧紧地皱着说道。
他凌厉的眼神带着暗钩子,是愤怒,更深处像是不平,又像是大雁溺毙的悲丧。
随后两人相视无话,颂禾弹了弹身上褂子的灰,凝视雀枝怯怯的神态,缓和了脸色,哑着嗓子说道:
“我们凑在一起,是尘,是灰,加上两滴辛酸泪,就成了烂泥,谁都能说一句,别人碰巧踩上一脚,这心里肯定还不舒坦。”
雀枝将这一幕记到心里,连洋大人这三个字都不叫了,只称洋鬼子,并且对这事闭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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