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让人有了眩晕感,铺天盖地的金色花纹,不知是真是假的琉璃和钻石镶嵌在墙上,夸张的曲线浮雕几乎被应用在每一个物体上——那些繁复装饰的家具已经让人不能轻易判断它们的用途。像洛可可风与极繁幻想的混乱结合。
“如果喜欢,我就把整个房子都装修成这样。再过几年,我会给哥哥更好的。”
裕非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他把目光从房间移开,一旁的裕彻一直盯着他期待他的反应呢,他干巴巴地和他对望了会儿,只想说,这跟哈尔的房间没多大关系,如果住进去,他更关心会不会哪天突然跳出来个屠龙勇士拿剑砍他。
嘴张了又张,挤出来尽量委婉的措辞:“我现在更喜欢客厅那张沙发。”
裕彻了然地点点头,把房间钥匙塞在裕非手里,看上去不怎么受影响:“喜好是会变的,我知道,只要哥哥能待在我身边,变或不变都有我陪伴就好。”
“小彻。”裕非发觉弟弟已经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这种成长让他即使有十几年的共同生活经历,也依然不敢说了解他弟,更别说预测他的想法。
变得和父母像,又不那么像。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完全没察觉到自己也是吃软不吃硬的那一挂。
裕彻说着客厅隔音不好,睡觉会被雷雨声吵到,带他来到他自己的卧室,就在旋梯附近,里面只有床、衣柜、办公桌,非常简单的布置。
裕非睡了整个下午,这会儿即使是午夜他也一点儿不困,对床甚至有些抵触,不过他怀着要办正事的决心,说服自己继续演。
“也不早了,我要睡了。”说完踢掉拖鞋钻进被窝。
“好。”裕彻离开房间去洗漱。
柔软间充盈的是那股还算熟悉的香气,裕非别扭地乱滚了几圈,安稳下来后仔细打量这个房间,最凌乱最有过度使用痕迹的是那张办公桌,上面堆叠着乱七八糟的文件,两台没开机的电脑,那张椅子既有毯子又有靠枕,似乎可以想见它一定程度上,承担了背后不过几米远的床的功能。
裕彻对工作如此认真裕非倒是不意外,他本来就是个优秀的人,上学的时候成绩好,工作了能力强,也算是不负众望。
就是德行还需要修炼修炼。
听到脚步声,裕非翻了个身背对门口,几秒后随着头顶大灯的熄灭,外侧床垫一陷,清新的香气来源直接从背后笼罩了他。
过近的距离裕非惯性抵触,边说边扒拉裕彻离开:“我没允许你跟我睡一张床。”
“我允许了。”说着不讲道理的话,但裕彻还算有分寸,老老实实地占着一个肩膀宽的面积。
雷电结束已经有一会儿,现在只能听见外面缥缈的雨声,特殊天气莫名为平凡的夜晚增添了一股名为安全感的氛围。
但裕非是不安的,白天感官分散,能勉强屏蔽那不好的记忆,可是现在…完全不行。脑子充斥着感叹号情绪,好离谱竟然跟裕彻做了,睡一起太危险了,一定要远离这里有多远跑多远,他正翻来覆去地焦躁着。
枕头一侧传来声轻问:“哥哥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裕非没理他。
那虚飘飘的声音继续说:“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但被一个外面天气唤起的念头死拽着,我的脑子不肯放过我。”
“你都这么无法无天了,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不顺心。”
“我们一起淋过比这还要大的雨,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才13,你15。”
裕彻静静地等了会儿,没听见裕非有什么反应,他偏过头,撑起疲倦的眼皮靠着模糊的光线注视他哥:“和我讲讲那晚你出来找我的故事,以你的视角,我好想听。”
该说是亲兄弟间的默契吗?裕非在听到第一声雷时,那段记忆就活跃在他脑海里,不过区别是,他们的侧重点不同。
这些年裕非的心被磨得有些粗粝,粗到他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现在突然提起以前,有了参照,他感到陌生。
张了张嘴,似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探究欲望而缓缓讲述。
那天黄昏的时候就已经乌云密布,裕非在家里像往常一样和爸妈吵架,裕彻在外面参加什么比赛,不过他早上的时候给家里打过一通电话,说不想比了让人来接他回家,大人们一口拒绝。
这个家向来是这样,利益损失放到明面上计算,都不屑于用亲情伪装,一旦冲突,独裁者有手段让他们服从命令,或者是付出不敢再有下一次的代价。
“不许你侮辱我的朋友!”
“我真是佩服你,这么大片的富人区你是从哪找到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当朋友的,说什么他帮了你,那点小事是他应该做的,大不了给点钱打发,你竟然还带他去那么正式的场合,大家都在看笑话呢!”
“结巴有什么好笑话的,自己打工赚学费有什么好笑话的,而且——”
“闭嘴。没人关心这些。”沙发上沉默的男人终于耐不住吵,朝裕非狠瞪一眼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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