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跪坐在地毯上,萧霁川刚才说的话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浆糊。
萧霁川推开桌上碍眼的文件,手指在木桌上演奏出愉快的节奏,打开手机拨过去一个电话,语气谄媚中带着一点调侃,听起来十分欠揍:“江二少,最近过得好吗?”
“很好,不劳费心。”时月听到了电话另一头江清晖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一如既往的平淡,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掀起一点波澜。
“那就好。”萧霁川脸上的笑意愈深,但声音听起来还是四平八稳,“023的新主人我已经有人选了,特意来告诉你。”
电话那头没说话。
“不问问是谁?”萧霁川遗憾道。
“谁?”
“就那个张暴发户家的二儿子,听说在拍卖会上就看上023了,馋得不行。自从你要给023找新主人的消息传出来,这家伙三天两头地烦我,扔给他算了。”萧霁川耸了耸肩,一派理所当然。
“不行。”另一头斩钉截铁的声音传过来。
“有什么不行的,反正你都不要了,既然不想要就丢出去,秀色可不养闲人。对了,我已经通知过让他下午过来领人了,就这样吧。”萧霁川连珠炮似的说完,立马挂掉电话把手机关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时月在一旁目瞪口呆。
时月偷偷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不安:“萧先生,江先生会来吗?”
萧霁川十指交叠放在桌上,胸有成竹道:“当然,不过不来也没关系。”
时月:“啊?”
萧霁川眯眼笑:“不来就真把你卖给那个姓张的。”
时月的小脸陡然煞白:“……”
萧霁川:“逗你的。”
萧霁川正要再逗几句,却被扣门声打断,二人齐齐往那处看,是一脸为难的楚然:“萧老板,张家的二公子在楼下又吵着要见您,您看?”
“不见,请他走。”萧霁川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渗人样子,只是眼底浮起一点厌烦,“请不动就轰出去。”
被这插曲打断,萧霁川也没了调笑心思,继续翻看着桌上的文件。
室内极静,连纸张翻动的簌簌声也吵嚷起来。
时月的视线从桌底的那块地板转向门口那块地板,盯得久了那简洁典雅的花纹像是活了起来,张牙舞爪地要把人吞进去。
时月心道真是看花了,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精致皮鞋闯入视野,时月心头一跳瞳孔紧缩,顺着修长双腿往上掠,正是江清晖那张冷清的脸。
这次没花眼。
时月心如擂鼓,匆匆低下头,咬了咬唇,留下一点亮晶晶的水迹。明明只离开一个星期,再看见那个人却觉得恍如隔世,也许有些东西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
放下文件,萧霁川热情道:“江二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我以为你在等我。”江清晖仍站在门口,背着光脸上晦暗不明。
“等你的人可不是我。”萧霁川挑眉努嘴,轻轻踢了踢脚边的人,“023,你心心念念的江先生来了,还愣着干什么。”
时月被踢得身子一晃,睫毛颤动,没敢抬头,只硬着头皮挪动手脚往江清晖的方向爬。不过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他恍觉是跨越山海,没有比这更惊心动魄,也更令人欢喜的了。那双皮鞋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驻留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江先生好。”时月问完好,深深俯身将唇贴在眼前的鞋尖上,是全然臣服的姿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江清晖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动,时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敢动作,忐忑不安如绝望等待判决的囚徒,虔诚释然如供奉神明的信徒。
江清晖:“叫主人。”
时月眼睛亮了亮,起身欣喜道:“主人。”话音刚落,就被大力拎起来落入一个怀抱,吓得他紧紧搂住眼前人的脖子,眼里都是江清晖轮廓分明的侧脸。
“谢了。”江清晖留下一句话,抱着怀里羽毛般的人转身离去。
时月长大后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毕竟没有人会把卑贱的性奴珍宝似的搂在怀里。时月遇不到第二个江清晖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脸贴近江清晖的胸膛,隔着柔软的衣料听见了急促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敲在耳边,像暗夜里熊熊烈焰中不断弹跳出的火星子,炽热滚烫,把他的脸也烧红了。
“主人。”时月埋进江清晖怀里闷闷出声。
“嗯。”江清晖听见了怀里人咽口水的声音,眼睛染上柔和的笑意,“萧霁川有和你说什么吗?”
“萧先生说您会来接我的。”时月从怀里探出半张脸,说完上句一脸踌躇,最后只轻轻吐出一句:“萧先生还说希望您也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江清晖:“好。”
他把怀里的人紧了紧,像天真懵懂的孩童执意要将轻薄的雪花捏在手里,明知雪花会化掉冻得掌心冰凉也不肯撒手。
江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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