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旧有雨。
十月初,暑热还完全未散尽,一点细雨反而让天气宜人了不少。
这一天的行程,就是在民俗风情街闲逛。
河两岸都是各种手作店铺,扎染、风筝、灯笼、皮影,不一而足。
谢萦坐在店里一上午做了只灯笼,拎起来瞧来瞧去,总是觉得不满意。以前中元节的时候,她见过谢怀月做河灯,其实材料只是最普通的绢和纱,但哥哥裁出的形状就是轻盈又美丽,盛着灯芯,像一朵半透明的昙花一样。兄妹二人一起把河灯送入水里漂走,光映在水里,像晶莹的琉璃世界。
——不过,区区四十块钱的材料包,怎么能和哥哥做的东西比,这么一想,谢萦的心理又平衡了。
一整个上午逛下来,两个女孩都有点眼花缭乱,索性找了家咖啡厅坐了下来休息。两人点了饮料,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正说到一半,谢萦却忽然顿住。起身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车进古镇,差不多是正午时分。
满眼都是人造仿古建筑,氛围营造得再小资,也带着一种乱糟糟的混搭感。兰彤光靠在车窗边,打了个哈欠:“哥,咱们就来这儿啊。”
兰朔熄了火,没理他:“是你自己跟过来的,我可没说要带你。”
兰彤光瞥他一眼,悄悄瘪了瘪嘴。
下了车,兰朔径直走进了街边一家书店。
挺有格调的独立书店,里面放着音乐,店里一角的沙发边已经聚了一些人。
兰彤光看了看旁边挂的海报,发现这里正要举办一场主题沙龙。
“古镇奇闻——三百年之诡事怪谈”。
最近有一本灵异小说刚刚出版,书店配合着举办宣传活动。主题沙龙请了古镇上一家民宿的老板娘,分享讲述当地的各种奇闻怪谈,算是猎奇类的营销宣传。
兰彤光打眼一望,只见这场沙龙规模还不小,大概二三十人,有专门的摄影师,有人挂着记者牌,其他人看着像是游客,最前排的两个人西装革履,正低声交头接耳着什么,具体内容听不清,但隐约像是粤语。
兰彤光匪夷所思:“哥,你就是要听这个啊?”
他这位堂哥,虽然看起来风趣又随性,其实战斗力绝对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出手收拾过的无不服服帖帖,兰彤光实在很难想象他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鬼故事?这东西好几年前天涯都不流行了。
兰朔却点了点头,甚至在书店里买了笔和记事本,一副要认真听讲的样子:“对,就这个。”
一点整,主讲人准时到位。
主讲人是古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镇上没什么产业,年轻的时候去了天津打工,后来古镇发展起了旅游区,她就回来开了家民宿。
第一次当众讲故事,老板娘也有点紧张,说这事儿还是她太奶奶讲的,以前镇上的小孩夜里哭闹不睡,老人就讲了这个故事来吓唬人,可瘆人呢。
那是很多年前,得追到三百多年以前,那时还是明朝呢。
那时候,古镇还是蓟州府地界,正儿八经的北方前线,隔着长城就是蒙古人的瀚海了。
王朝末年,朝廷已经风雨飘摇,但毕竟算是天子脚下,这儿还算得上是片安稳地。
故事要从镇上的一个地主说起。
地主富得流油,家里库房囤积着无数粮食、银两、古董、珠宝。乱世里窃贼多,地主给库房上了几道大锁,又派了家丁,昼夜轮换看守。
有一天,看库房的家丁来报,说府里闹了大老鼠。
地主一听就急了。
乱世里,仆人小偷小摸、打架斗殴,他都已经睁一眼闭一眼,但闹老鼠可绝对不是小事。
因为当时,华北正在闹鼠疫。
当时人管鼠疫叫“疙瘩病”,因为病人到了死前,开始大口大口地吐出一些像腐败西瓜肉一样的东西,那种败絮一样的血疙瘩,其实是碎裂的内脏。
一场大瘟疫过去,山西十室九空,连抬棺都来不及,病人的尸体只能放在野地里暴晒。
鼠疫正在往整个华北地区蔓延,各县各镇都如临大敌,那时候的民谣唱道:“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谁家闹了老鼠,那和见瘟神也差不很多了,是要阖家病死啊!
地主定了定神,便问家丁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丁说,昨天晚上,他正在库房外巡逻的时候,忽然觉得裤管里扎得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拱自己的脚。
家丁以为是野猫野狗,便也没当回事,举了棍子想把它驱走。
结果一低头,发现那东西粉白粉白的,圆润胖大,浑身跟剥了皮一样没一根毛发。
他看那东西,那东西也抬头看他,漆黑的小眼睛直勾勾的,分明是一只大老鼠。
家丁是乡下的农户,从小打老鼠打到大的。可那老鼠实在是大得离奇,体型和猪仔差不多,简直有成人小臂那么长,还叼着他的裤腿不放。
家丁一声大叫,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