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芽默不作声,站在门口观察了片刻。
果然看见那张温文英俊的脸因为听不见回应而浮现出茫然、疑虑与慌张。
她这才张口:“你在质问我吗?”
理智回笼。
宋理之有些懊恼,皱了皱眉,撑着平静:“我只是随口问一下。”
“那下次还是别随口了。”她提着袋子走进来,“我不喜欢。”
他不说话。
郁芽将打包的饭菜一盒一盒拿出来,打开盖子,放在床头柜上。
“去买了一点东西。”她没头没脑地说,“还有,见了一个人。”
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说不喜欢他问吗?
少年抿唇,试探性地问:“谁?”
“我爸。”她撕开一次性餐具的包装,筷子拿在手上,“一个贱人。”
什么意思?她和她爸爸关系不好吗?
这似乎是一个过于私密的问题,宋理之不知要不要问下去。
“吃饭吧。”郁芽打断他的犹豫,“从餐厅里单独打包的菜,没动过。”
“我可以自己……”
“不行。”见了那个贱人本来就烦,郁芽没有耐心和他墨迹,“张嘴!”
“……”他只好乖乖张开嘴,吃下她夹的菜与饭。
是……
“宫保鸡丁。”郁芽又舀了一勺,“我记得你常吃这个,应该是喜欢的吧。”
闻言,少年皱眉,倏忽想到了什么,呼吸一窒。
学校一食堂的宫保鸡丁不错,他隔几天就去吃一次。她能知道这些,说明……
——她也在学校里。
她是校医?
不,不对,她说自己不是医生来着。
心中激起千层浪,宋理之不敢显露半分,照常一口一口吃着她喂来的饭菜。
不是校医,那是谁?
老师、职工、学生?
在他吃饭的时间也在食堂……难不成,同学?
宋理之毛骨悚然。
可是,蓄意绑架、注射非法药物、强奸……这些怎么可能是他的同龄人能做出来的事?
他犹疑着,不敢相信。
郁芽对此一无所知,正在专心喂他饭吃。
真奇怪,她原本是极没有耐心的人,偏偏对喂宋理之这件事,不仅不觉得麻烦,还乐在其中,一顿午饭喂下来,连早上和郁卫军见面的烦躁都消散了不少。
果然,绑来宋理之这件事是正确的。
宋理之也发觉了这一点。
这个女人好像很喜欢喂他吃饭。
为什么?
她不觉得累吗?
这么想着,郁芽已经收好了碗筷,递给他一张纸,意思是让他自己擦嘴。
“我有点渴……”
左手被牵引到床头柜上:“水在这儿。”
手握住一个圆柱体,表面光滑冰凉,应该是玻璃杯子。
真成瞎子了。宋理之苦笑,小心翼翼地平移过来,抵着唇将水杯微倾,饮进一口。
郁芽不说话,坐在床边看。
他抬头喝水时,喉结随咽进的液体滚动,脸侧绷紧,勾勒出转折分明的下颌角,像用刀雕刻出来的工艺品。
真好看,该属于她。
她垂眸,从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到稳稳放回原位的玻璃杯,视线流连,她忽然站起来,提起垃圾袋往外走。
“你!”下意识开口后才察觉到自己不该如此急切,宋理之抿唇,作不经意状,“你又要出去吗?”
郁芽“嗯”了一声:“晚上回来。”
“去哪儿?出门还是……”
“不想我走?”她笑起来,声音传到耳机里显得十足怪异,“想我留在这里陪着你吗?”
怎么可能?!
宋理之不假思索:“当然不是。”
“你不在才是对我的仁慈。”他一说出口又后悔了,怕把这疯子激怒,拙劣地补救,“能不能,给我什么东西,或者取掉耳机让我听听什么也可以……我没有事可做……”
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上午焦躁不安却不敢乱动弹的样子在手机屏幕里有多可爱吗?
“这个啊……”郁芽又笑了,多有戏谑,“不行。”
“砰!”锁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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