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母鸟在,不必再担心有其他威胁,总算能够安心休息一次。
母鸟将所有幼崽纳入羽翼之下,厚厚的绒毛带着暖意,抵御外界的风寒。
花燃睡得很沉,第二天是被树林里喧闹的鸟叫声吵醒。
一睁开眼,就看见湛尘浑身绿色,被一大团草药糊住,脑袋瞬间清醒。
她坐起来,看见母鸟腿上的伤口处也有同样的绿色,“这是母鸟拿来的草药?”
湛尘点头:“天刚亮它就飞出去,啄碎了带回来,效果很好。”
就是母鸟可能错估他的伤口面积,带来的草药能把人淹没。
母鸟还在呼呼大睡,花燃将幼鸟扒拉出来,拍拍它的脸把它喊醒,拿出昨天母鸟给她蛇肉在幼鸟面前晃悠,“吃不吃?”
幼鸟盯了她片刻,缓缓张开大嘴,花燃把蛇肉扔进去,另一只幼鸟吃掉湛尘那份,至于孤月影的那块,幼鸟已经吃不下,只能放在鸟巢里留着给母鸟。
他们还有事情要做,不能久留。
孤月影拿出两把剑,不好意思道:“我没有飞舟,只能让你们自己御剑。”
剑修的贫穷人尽皆知,花燃拍拍孤月影的肩膀,拿走一把剑。
在沼泽地吃尽苦头,花燃三人终于走出去,浑身是伤,身上的衣物也破破烂烂,仿佛流浪几年。
她们一路为躲避灵兽滚泥潭、涂抹味道刺鼻的草汁、频繁装死,还陷入沼泽中差点亡命,一路狼狈不已。
林中树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此时乍一走出,重见天光,颇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们日夜赶路,累了就歇,时间彻底颠倒,不知离逃跑的时候过去多久。
沼泽地中有屏蔽灵力的磁场,孤月影刚出来,飞舞的灵纸鹤几乎将她淹没,全是十方宗的弟子的来信,其中又数简容舟的信最多。
孤月影全部拆开匆匆看过一眼,信中的内容大致相同,按照时间的顺序,一开始是问询她去到何处,后面是各种质问和骂骂咧咧,最后是关心她的安危,最后一封是一个时辰之前。
这一次她外出潜入千杀楼找花燃的事没告诉任何人,只留下一封信说自己要去找花燃,师门着急也难免。
她立即回了一封信告平安,又转头问花燃,“回十方宗吗?”
花燃摇头,“你该回去了,但我们不该去。”
简容舟本就对她有敌意,去十方宗也是自讨没趣,更何况仅凭一个十方宗,也护不住她们。
孤月影立即改口:“我跟你们一起走。”
“你的道在剑宗,不要忘了你的初心,你好好学剑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你看,如果这次不是你变得强大,我们怎么能活着从沼泽中走出来呢?”花燃耐心道。
孤月影被说服,“我会更加努力,总有一天能够护住想保护的人,有时间的话记得来十方宗看看我,弟弟妹妹现在都去到不同的宗门,他们也很想你。”
花燃点头:“好。”
只是可惜啊,没有时间了。
十方宗的人找孤月影找得这般急,应该不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她目送孤月影离开,又转头看向湛尘,这时候才有时间和精力询问湛尘身上的异常,“你怎么了?”
她早就发现湛尘身上的不对劲,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询问,如今的湛尘就像一个暂时沉默的活火山,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爆发。
湛尘抬起手,手心是一簇燃烧的业火,它随意变化着形状,随意所欲不受束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体内好像有什么桎梏被解开,业火仿佛从我身上生出,源源不断用之不竭。”
他还在克制,不敢完全使用体内的力量,在那般庞大如星海的力量衬托下,他的躯壳太过渺小,一旦所有力量被激发,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花燃沉默良久,闭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看着湛尘的眼睛,缓缓将地牢中闻惊风所说的关于她的身世复述一遍。
清凉如山间溪涧的声音,说出的话语却比雪山巅峰的大风还要刺骨。
湛尘安静听着,等到花燃讲完,空气中只有无尽的虫鸣。
他说:“伏冷霖找错了人,你不是浩劫。”
花燃抿紧唇,犹如一个木桩一动不动。
她心中早已有此猜测,先前在幽冥,湛尘身上的血引起无数阴魂痴迷,也是因为湛尘身上的恶念对于情绪化的阴魂来说是香甜的点心。
“我才是恶念化身。”湛尘低头,将后半句话补充完整,业火如同一个宠物,乖乖环绕在他身侧。
“我见到苦难不会心生波动,原以为是修成一颗无喜无悲的佛心,原来只是天生如此,伏冷霖有一点想错了,恶念化身没有心,更不知何为善恶。”
一切都只是规则,条条框框写明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在风陵渡,养父钱老爷说杀人放火是恶,不能做,所以即使后来他对钱千文父子恨之入骨,起过杀人的念头,但还是没有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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