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霸田弘也正注视着几个园丁用电刀剪裁着花圃里的杂枝,他严峻的眼神令园丁们不敢偷闲,纷纷卖力地工作着。棒着一座锦鲤池的和室大厅,傅家的女主人汪萍一把拉上了玻璃门,垂降下层层纸帘,阻绝了冈田弘也闻门声而回头探视的刚直眼神。汪萍忍着怒,跪坐在布垫上,她眼里深刻的不悦全落进傅予丞的眼中。他清了清喉咙,以暗哑的嗓音说道:“李嫂她怎么说?”汪萍听了问句,尽量持平声调:“她说严儿成日游荡,冈田彻知道却视而不管。还说严儿看上了一个深居山林的女孩,为她荒废学业,整个人散漫极了!”汪萍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了,她端起茶杯的手是微颤的。“真有这事?”傅予丞听而存疑,迟迟地开口:“我不相信阿彻会纵容这种事发生。”汪萍闻言,一股勃然的怒气涌了上来。“你是怎么了?”她的语气带着不解:“李嫂是自己人,你怎么反而帮着冈田一家说话?”暗予丞答得直接:“我不是不信李嫂,只是你对冈田家有偏见,你不能不听阿彻的说法就断下定论,让我先打个电话问问阿彻,看他怎么说”他颤巍巍地起身,拄着拐杖的手臂因使力而冒出筋理。汪萍却对他一喝:“你先别打,我们还没谈完。”他见妻子如此坚决的口气,也只好让步地回座。“你还想说些什么呢?”汪萍怒眉一横,说道:“我惟一要说的,就是把阿彻叫回日本,另外派人去看视严儿。”她最大的用意就在于此。暗予丞的眼尾泛起了皱折,他有些讽刺地说了:“是‘看视’吗?我想是‘监视’吧。”“你”汪萍不相信丈夫竟然与她作对。她提高声音回道:“你以为自己还能撑长鹤几年?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所有的子企业都在贬值,所有的合作对象都开始对我们保持观望,难道你预备让长鹤在你的领导下结束?”暗予丞闭上了眼,有些疲倦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严儿不适合从商,他的兴趣不在这儿,你何必让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呢?”暗予丞与傅严素来不亲。他是个严肃的人,而傅严却热情直爽。当初他接掌集团,也不是自己所选择的,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于是他投入了瞬息万变、较劲暗斗的商场,而后他是愈来愈深沉了,愈来愈不了解自己了。他一生逐名逐利,却始终没有梦想,只有从≈ap;ap;x5929;≈ap;ap;x800c;降的责任,命定的驱策着他的人生。而傅严却有梦。他从那孩子的眼中,始终看得到活着的快乐。他不懂何谓“梦想”不过他知道,能这样奋不顾身地追求自己所爱,了解自己所爱,就是一种可贵。他无法达到的,就留予傅严去完成吧。然而他的妻子汪萍,显然不这么想。暗家惟一的子嗣,是她仅能掌握的权力所系。自从他俩结婚生了傅严之后,她便母凭子贵,原先的温婉娴柔,在时间的淘洗下,成了虚妄膨胀。因为个性上的变质,使得这桩企业联姻更加没有焕发光采的一天。他俩的婚姻是可悲可叹的。两人的相处从最初的相敬如宾,走到中年的“相敬如冰”直至他因工作劳累而轻微中风,形容哀槁;而她却驻颇有道,仍显雍贵,这样的结合,终是突兀而令他难堪的。他拿不出威严,也拿不出气魄,她要当家,就由她去吧。只是傅严的未来,他得挺住,这样的豪门悲剧,岂能一再重演?汪萍见傅予丞一身的衰老,眼里是有着蔑意的:“什么叫做‘不适合’?连你都可以从商,傅严当然可以。‘兴趣’是可以培养的,等到他接手长鹤,他照常可以念那些古书,我绝不干涉。”暗予丞闻言又道:“那么婚事呢?你也要替他做主吗?”他咳了一会儿,抬头望向汪萍的眼神多么恳切:“我们的悲剧,难道要让严儿再经历过一次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汪萍拍桌大喊,她不置可否地说道:“结婚以来,我从没嫌过你一声,你倒是对我们的婚姻很有心得的样子,怎么,你觉得痛苦难受?你觉得身不由己?”“好了”傅予丞几乎是哀求的语气:“我不想吵架,你替严儿物色对象我不反对,可是请你不要太以自我为中心,全然不顾严儿的感受。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有自己的作为,你不要忘了妈的遗言”汪萍抢口直道:“你少搬出妈的遗言来压我!妈遗言上写得清清楚楚,‘在其修满四年学业之前,任何人都不可夺其所好’,这我看得懂。严儿就要毕业了,妈遗言上并没有交代他的将来,何况追根究底,他是我的孩子,妈也管不着”她突然话锋一厉。“我替严儿物色对象,有什么不对?你已经撑不住了,好歹我也要为你留个孙子”“夫人!”冈田弘也不知何时进了大厅,他冷冷的嗓音打断了汪萍的连番言论:“夫人,请不要说了让自己后悔的话。”汪萍挑直了眉,忿忿地走近冈田弘也说道:“你只是个管家,你有什么资格打断我的话?”“阿萍你不要再说了”暗予丞觉得好累,他的话从来就是蚊蝇之重,毫无力量的。霸田弘也一边搀扶着傅予丞走回卧房,也不正眼看汪萍一眼,只是持着一贯语调说道:“我有没有资格,我自己很清楚。”“你”汪萍忍无可忍地回了话:“你不要自抬身价,你要知道,终究你是个管家,是个外人,你不要以为有一天他死了,你能分杯羹!我告诉你,什么都没有!你们冈田一家全给我滚!”汪萍愈说愈狠,愈说愈尖锐跋扈。暗予丞再也无法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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