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他猛地弹坐起来,喘着粗气,努力平息即将蹦出胸腔的狂乱心跳。冷汗,涔涔淌下他的背。“伍先生?”他怎又做起噩梦来?“伍先生?”小小声的轻唤,深恐惊扰了他的好眠,试探性地透过紧闭的门板轻轻漾进屋来。他不是“她”怎总也逃不出“她”的梦魇?“伍先生?”“她”早已葬身在那场大火,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他怎还逃不出“她”的噩梦?“伍先生?醒了吗?”门外的轻唤,没有一丝的不耐“伍先生?”他一怔,慌忙用手一抹额上的冷汗,急急高声回应:“啊,是射月护卫吗?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去给您开门。”“不急,不急,伍先生≈ap;ap;x5c3d;≈ap;ap;x7ba1;请慢慢来。”温和有礼的男子话语里透出温温的暖意。他忙从床上跳下来,穿好外袍,急急束好发,穿上单靴,就着铜盆的水浸浸脸,快步行到外室,飞快地打开了那扇阻隔外界的门。门外静静伫立的,是高壮的威武男子。“对不住,是自行睡过了头,怠慢了护卫,让您久候了。”客客气气地揖手为礼,平静的面庞上是不着痕迹的疏离与防备。即便住进这府里已半载,即便眼前的人几乎每日都会见到,即便心里明白这府中的人是以真心待他心防,始终不敢轻易撤消“她”的教训,至死难忘啊。“伍先生又在客气,是射月来早了,打搅了先生的休息。”淡淡的朝阳穿透稀薄的早雾,慢慢洒进这秀雅怡人的寂静院落。“二少让射月过来瞧瞧,看伍先生是否用过早膳了,若没呢,二少想请先生移驾美人坞,一同用膳。”真挚的笑容布满了射月一脸。“呀!哪里敢劳动护卫亲自来一趟?让府中仆人传个话,自行自会马上赶过去。”平凡的面容上也堆起满满的笑,白衣男子拱手又一揖“多谢二少厚爱,也多谢护卫费心。”“伍先生说笑了。”射月也拱身一礼,侧身请男子先行“这半年来若不是有伍先生费心劳力cao执,咱聂家布庄早乱成一锅焦粥了。二少常说,等他伤好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伍先生呢。”岂止二少,京城聂府上下哪一个不感激伍先生?“哪里敢当,太抬举自行了,自行愧不敢当呐!”略显瘦小的男子闻言忙止住前行的步子,转回身朝射月急急摇晃双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伍先生总是这么谦虚。”摇头一笑“若不是先生一肩扛起聂府十八家布庄事务,这半年来二少岂能安心养伤?射月心里最是清楚的。”诚挚的谢意是发自内心的。“玉坊遍中原,布庄满天下”这句话在大明朝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只要是有人烟所在之地,便会有京城聂府的布庄;只要有城镇所聚之处,也必定会有京城聂府的玉坊这话或许有些夸大,但京城聂府在大明朝的经济圈里,绝对是数得着的一方霸主这可是真真的实情。京城聂府,顾名思义,自是指位于天子脚下繁华京都的一聂姓人家了。其祖先因辅助朱氏元璋皇帝立国有功,在明建后归院不宦,以所得大量赏赐为基,以玉器起家,历经几代聂氏子孙辛勤耕耘,渐以优质玉器名扬天下,而今传至这一代的聂氏子孙头上,已是天下第一的玉器坊了。本代玉器坊掌舵者乃聂府长子聂修炜,其经商手腕、头脑俱一流,当家十数年来,已将全国玉坊拓展为二十八处,每年仅玉器的买卖获利便甚是惊人,且他不满足于仅买卖玉器,在自家雕玉坊基础上新加采玉坊、鉴玉坊,采、雕、鉴、买、卖自成一体,更是巩固了聂府玉器坊天下独尊的地位。聂府次子聂箸文则不愿插手聂府本业,独树一帜,顺应时期,瞅准了当今国泰民安的实情,接手了聂府的布庄,以经营布匹起家,以聂府第一间布庄为,十年来已在中原设十八家总布庄,每布庄又下设九分布行,至于各分布行下辖的小布行,早已数不胜数,遍布中原各市镇集贸之地。由此,聂府布庄当之无愧地稳坐中原布行第一把金交大椅,不论规模、实力,皆远远超过其他布庄。聂府两子算给聂家增了光添了彩。不提聂府惊人的财势、两子高明的经商手腕,单从两人的品貌讲,天下已鲜有匹敌者。聂府大公子沉稳儒雅,行事稳重;二公子斯文雅秀,爽朗豪迈;两人偏又是容貌出众,俊朗英挺,乃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在中原各色女子眼中,全都是梦中的良婿人选。自两人弱冠之后,前来提亲说媒的若说将聂府门槛踏平了倒也夸张,但是踩坏了大门台阶却绝非笑谈。烦不胜烦之下,聂府两老干脆将当家位子丢给两个儿子,自己出府遍游天下大好河山去了。两年前,聂府长子在众所瞩目之下,迎娶了新娇娘,成了有家室的男子,令天下未婚女子伤透了心,在连连唉叹少了一位良婿人选时,不免将目光全瞄向了聂府次子身上老大虽已名草有主,老二也是人才一个啊。牵不着一匹稀世玉马,提一匹绝世金马也不错呐。可叹的是,平日儒雅斯文的聂家二少从无意于此,根本没想过早日成亲。他曾侃侃而谈,天下美人何其多哉!在他没见识够、大饱眼福之前,绝不会乖乖扣上人夫的帽子。天下美女多如过江之鲫,他若娶妻,则一定会选一位丽绝天下的佳人,而哪一位丽绝天下,自然要等他看完天下美女再说喽!说他风流有些冤他,他很少流连于烟花之地,从不纵情于声色,严遵正人君子之道;但若讲他苛守礼教却又不属实,他有时很是性情放纵、不拘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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